今年第一次走进影院,完全是因为韦家辉导演与刘青云的组合 ,看完有些激动与恍神,港片确实未让我失望。
《神探大战》中集结了多年来香港的罪案,重现了当年的犯罪过程,尤其是屠夫案,和《神探》中涉及的魔警案,让一直钟情于“香港奇案”系列的我大呼痛快。警方、李俊与“神探”团伙之间藉由每次罪案的对抗都火花四溅异常激烈,市场里的巷战、桥下涂鸦、大雨中涌身跳入沟渠、犹如末世般地一片火海跳海炸船,这些精彩的片段都令人印象深刻,片子也充满了一股“邪气”,“神探”们不惜与警方对抗也要完成自己“惩恶扬善”的目的,这种以恶制恶已经等同于恶,而神探的面具之下,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是女儿,可以是黑客,甚至可以是执法者,因为每个人都可能遭遇罪恶与杀戮,这正是“神探”们的可怕之处,不放过仇怨,也直面自己内心的恶。
影片就在这样的暴虐与分裂中展开,阴郁昏暗的色调也仿佛角色内心世界的外在表象。每位演员也贡献了精彩的演技,蔡卓妍扮演的陈仪是近年来少有的强悍女性形象,摧残折磨勇逃魔窟,挺着孕肚跳楼落梯,刚生完孩子就坠海枪战,不断面对身边人的背叛,可是她一次次从不相信到接受,一次次从生死边缘挺过来,她称得上李俊的知己,她看得见“怪物”,这个角色可圈可点。刘青云的演技已入化境,了无痕迹,他与导演韦家辉15年后再联手依然有着奇妙的化学反应。这个十足癫狂的角色简直可以提前预定金像奖奖杯。
杨照在《推理之门由此进》一书中讲到侦探类型,有一种是如福尔摩斯全知全能俯视视角走科学路线的侦探,还有如马洛一般沉入人群中不会大惊小怪的“硬汉侦探”,我想韦家辉在《神探大战》中塑造出了另外一种侦探类型——疯探。
刘青云扮演的李俊就是这样一位疯探,他为了揭露真相不惜持枪大闹警察发布会,被因此革职后用十七年时间探究上百个案件的凶手,紧跟罪犯步伐,与“神探”团伙斗智斗勇,他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城市中,常常陷入“癫狂”状态之中,他真正是“尽皆过火,尽是癫狂”,而刘青云用出神入化的演技,成功刻画了这样一位“癫佬神探”。
这样的疯癫与李俊的办案方式有关,钱德勒笔下的马洛是“地对地”,完全融入普通人中,也融入到罪犯的世界中去,而李俊的方式则更加“地对地”,因为他完全进入罪犯的角色去感知对方的心理,他与死去的罪犯对骂,他与未见面的女儿对峙,他与所有事件中的人交流。如此强的同理心注定了他的悲剧特质,他要不断与所见的恶对抗,他看见了别人所看不见的怪物,别人认定他精神分裂,可是这怪物也许是他为了感知罪犯心理而在内心中残留的恶,每次案件侦破,他努力把精神上产生的恶具象化成可怕的怪物,再用枪消灭掉恶,可是谁知道这恶真的消灭了吗?谁又懂这样不断与恶相伴的代价?
影片中多次闪现出李俊与年幼儿女的视频镜头,他在用德语教女儿:“与怪物战斗,小心自己成为怪物。”这句尼采名言的后一句更为人所知——“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可是怪物这句当然更加切题。片中的李俊就被称为神探,但是大家似乎更多地将他看成怪物。
可他真的是怪物吗?
即使与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为伍,他却从来不允许自己堕落,或许他是在不断用教女儿的视频来警醒自己不要沦为怪物,即使知道自己飞身去救的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他说是人渣我也要救,他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滥杀无辜,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也不会。如此看来,他不仅不怪,仿佛有了一丝神性。
可是这位仿佛有神性的神探这次却跌下神坛,他有了更贴近人的那一面,痛苦的一面,一时清醒判断,又迅疾陷入癫狂。他痴迷于工作,妻子自杀,女儿叛逆,因为持枪大闹发布会被革职,他失去了普通人在世间的所有依凭,他被迫看着最爱的人在眼前死去,他痛苦大吼“大家都变成怪物,为什么我不可以变怪物?”他问陈仪“你看见怪物了吗?”“看见了。”那一刻眼中的泪水,都令人动容,这个角色展现出了冷硬、狂暴、疯癫之下的内心软弱,也描画出他与心中怪物每时每刻对抗的痛苦,可是他始终不放弃与恶的对抗,即使这个过程孤独也残酷。这些都让这个角色更加立体,这些痛苦也让观众更感同身受。
影片结尾,仿佛有了一个光明的结局,可是在镜面中,映照出的到底是真正的李俊,还是怪物的碎片?或许神探与怪物的争斗永远没有终结,而他是神探还是怪物,也在一线间。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
《神探大战》最大的对手,或者说障碍,定然是《神探》。
2007年,韦家辉出走银河又回归,跟杜琪峰再度联手,就出了这部几乎绝尘的经典。十五年间光辉渐盛,晃得《神探大战》从立项开始就不被看好,续集诅咒,加上剩下韦家辉独当一面,种种难堪。
但事实上,《神探大战》拍得挺好,尽管那种好,看似已在另一个范畴内。韦家辉当然知道《神探》回不去,那部电影成形及倾吐的环境已经成了戏中人大梦的背景,不过神探总归是一个时代里的精神审视载体,始终可以应时而生。
他的第一个变动,是要嵌套到一个更被当下观众,尤其是内地观众,所兼容的语境里。韦家辉不得不做一些物理割席,只讨一瓢神探通天异能与「癫佬」人设,延续与鬼「对话」这种带有诅咒性质的功用,就把《神探大战》狠命推向影市大战。
既然港片近年最有市场号召力,也最有突破口的是警匪片,那么冲这类型平向靠拢,无可厚非,反正通俗里头,富含叫人摩拳擦掌的挑战成分。再说,同台对垒,久别的韦家辉未必输给风头正猛的邱礼涛与郑保瑞。
香港警匪片如何突围,乃至登顶,靠的是浑然的生猛。
邱礼涛的《拆弹专家2》虽然也炸青马大桥跟赤鱲角机场,但是跳出了前作炸红磡隧道的单一「市场」恶徒模式,光是让品相方正的刘德华及其饰演的英雄角色潘乘风一同崩坏,就构成对病入膏肓却冠冕堂皇的规矩、世道、人性的二次拆解。
郑保瑞的《智齿》是舍弃内地市场的激越发挥,利用断掌残肢、垃圾秽物,打造现世外化的脏污本体,然后圈起人物的暴戾、绝望,叠在视觉刺激上催吐人对人的恶心,倒打慈航普度下的极致虚伪。
韦家辉选择遵从这边的法则,来摊薄回本压力。但是,《神探大战》的生猛有过之而无不及。许多香港作者都有从凶案、奇案里汲取营生的本能,先把眼球抓过来,再刺进去,韦家辉自是佼佼者之一,而这部新片更是来得汪洋恣肆。
此番烧尸、烹尸、飞尸,恶得花样百出,而魔警、屠夫、杀人魔,亦真亦幻地穿插十数年间,构成鬼影幢幢的人间。更重要的是,最狠的凶徒还可以披上警察的皮,操盘更狠的凶事,十来年一直无人知晓。以黄欣(李若彤饰)为首的无能警官,偏听偏信,办事不力,对应着一整个无能且傲慢的警局,也成了凶的外化。
更不用说从警局扩散至外界的舆论环境,火急火燎地给神探李俊(刘青云饰)盖棺定论,就是给看不清的自我判定罪行。但所有人在云里雾里混淆羊狼,也都成了反派。于是从《拆弹专家2》,到《智齿》,再到《神探大战》,疯魔的人数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
到了此时的群魔乱舞,更见从市民到城市的脏器溃疡,怀疑、嫉恨、怨憎,尽显腐烂。商业片能在这一片区杀疯,其实有许多穿透得了言说范围的生猛表达,难免叫人在当下,接续了对《拆弹专家2》的暗中惊叹。
可以说,邱礼涛在几番场面话后夹带私货,映射更大的八仙饭店在吃人,吃那些用进废退的人。郑保瑞推开「西游」魔障的《智齿》,呼应了《怪物》《狗咬狗》匹对丑陋、低智的阴沟暗角垃圾区。韦家辉也挤掉了喜剧的水分,任由病态都市内里的脏水瓢泼到众生心坟。
此间三个扭曲的末日进阶降临,不是偶然。那一份肃正,从原初的反省,到了现下的抨击,有香港警匪片及中坚导演由内及外的生猛。
生猛异常,疯癫至极,但生猛和疯癫之于韦家辉,再寻常不过。这些年来,他笔下与镜头前,堪称疯人云集。
初期最负盛名的代表人物,自然是《大时代》的丁蟹,将他人逼入死路,但自我也不过是时代死路上的一枚顽石罢了。日后无论多少狂徒癫佬,都有了祖师爷,那祖师爷可以是丁蟹,更可以是韦家辉心中最火热最躁动的化身,或者永动的缪斯。
他看得很透,但又执迷。雄性故事里相关人等数不胜数,显而易见,因此更要看到,哪怕是在都市爱情喜剧里,他也要疯癫作陪。从2000年的《孤男寡女》一路数到2013年的《盲探》,合作多次的郑秀文,那极具个人特色却又变化多端的神经质,是能够兼顾韦家辉本身标记的。
此后张柏芝接过一阵子旗,只是花期短如韦家辉出走银河的时日。《钟无艳》里的夏迎春尚在雌雄边界暧昧,等到后期连发自导的《鬼马狂想曲》《喜马拉雅星》《最爱女人购物狂》,「鬼马」「狂」都能用来代驾病态的喜感,要想给韦家辉《神探》前期自我摸索阶段稍微翻盘,这是一个入口。
当然,在更硬核的疯癫故事里,刘青云才是最适合韦家辉的容器。同样跟银河合作多次的刘德华,有自动归位的正面形态,哪怕穿女装,哪怕眼瞎,哪怕杀戮,都偏向于演员自我的突破。还是与伟光正相对绝缘的刘青云,异装、失明、开杀戒都有更广阔的层次。
这样的境况甚至可以出现在《再生号》,一部被其他演员灾难般表演与配音拖入深渊的电影,也还是有他撑住迷离幻局,悉数留存韦家辉去到尽的影像体面。但韦家辉确实能善用刘青云多元的脆弱、温和、倔强、狠辣,能把这些属性跟疯癫撞出暗花,甚至在无人之境再生玄机。
《神探》的化境自不必说,容纳了千人千面,仍是那个刘青云或神探陈桂彬。到了《神探大战》,疯癫不再独属,而成了群体症候,这时候的神探李俊,疯的是世俗下的皮相,比起其他人种种眼盲心乱,他反是最清醒也最澄明的一个。
于是不再只是「我左眼见到鬼」,而关乎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怪物,甚至你愿不愿意承认看到,或者愿意顺势说出。
如此一个彻底沉沦的世道,弱肉强食再添七分险,而神探与癫佬的拉扯、捆绑,就成了唯一救赎。李俊的极端情绪几乎无从停歇,到了看似大团圆的结局,也依旧焦虑,因为在与怪物斗争时,他眼里的自己,有了心中最怕成为的怪物的模样。
劫后余生,不是松懈,反是惊骇。把这个对照放到电影外的现实语境里,也有呼应。那是韦家辉的警示,也是自省,可以这么说,要想理解韦家辉,刘青云是个可供参考的镜像。
把人拍在时代的砧板上,再去构想何以至此,然后以不乏理智的癫狂串联,韦家辉这构思过程与表现手法,注定具有强烈的冲击力,哪怕有些时候被遮掩,被误解,成了哑炮。而很多作品在现下重温,我们兴许会慨叹再癫狂也不为过,毕竟年月飘逝,时代只会暴露出越来越与之贴近的本质。
韦家辉的癫狂,因此令人越来越沉迷,也越来越值得沉迷。《神探大战》哪怕在上映时已经一身刀枪,但是多年后重执导筒的韦家辉,对自我风格的彰显,还是进了一阶。
没了杜琪峰的规整甚至收敛,韦家辉就泼墨一样宣泄他的色彩。《神探大战》若有杜琪峰的参与,兴许会有对人与外在排兵布阵的讲究,会有某种神异闲笔,突然就把人从喧闹中抽出来。
但是他不在,韦家辉就推高了快打的节奏,情绪都被裹挟着飞奔,所有角色几乎是一刻不得闲地运动,他们没有充裕的时间去厘清现下状况,观众也没有足够的空间去咀嚼芜杂讯息,但是事态的崩坏总是先了一步,管你急火攻心还是正气萦怀。
韦家辉就是有这么一种横冲直撞的豪勇,他对电影风格的操控,也趋于疯癫,不那么节制,甚至也不那么在乎缜密逻辑,更不用说演员调度的精细,或视觉传达的精准。
他是以气势与心性取胜的,像《喜马拉雅星》《再生号》构建空中楼阁来抒怀,或像《一个字头的诞生》《神探大战》放大现实黑暗来悲鸣,往往内在表达会先发制人。
这是他的独到之处,这独到让《神探大战》替他在新旧障碍的阻击下一扫颓势。这当中,有自我与外界的斡旋,譬如适应规则进行修改,或者以小尺度暗喻大尺度。又有自我与自我的斡旋,依然澎湃的时代故事,每段取舍生杀都很贪婪,如同神探本人,想要尽善尽美,想要一心一意,但是外界不去读更读不透。
怪物是这部电影,神探是韦家辉,陈怡(蔡卓妍饰)是观众,神探问陈怡,你看到怪物没有?
回过头想,他固然是杜琪峰绝佳的搭档,成就无数,不过,当二人单打独斗的时候,他往往是要被质疑的。但其实杜琪峰的互补,需要去压韦家辉的狂放,像是陈怡要动用李俊的才干,会保护他的棱角,也会适度削平一些「不必」为大众知晓的尖锐。
现在更要明白,自成体系的韦家辉,是并不依赖于杜琪峰的一个创作者。他们合作有平衡的高超,《神探》就很精致、畅达,但每次韦家辉没有杜琪峰时,他拍的是杜琪峰也拍不出的另一种电影,那电影可以更豪泼,更犀利,更能替始终风云变幻的香港,日渐趋同且失色的都市,发出根植于当下的闷响甚至咆哮。
在这个处处要求正常,要求哑忍,要求同声同气的时代,我们何其需要「癫佬」。
这个片子有这么几处,不像是bug,但按照明线解释不了的东西。
1,最明显的自然是李俊老婆自杀事件出现在片尾剪报中,暗示案件有蹊跷。
2,李俊大闹警局为什么要硬绑架女儿在车里,还在手臂上刻字
3,李俊和陈仪的无数次重叠射击动作有深意么?
4,恶魔的出现,以及片尾镜中方礼信的出现有深意么?
以下,把片子情节捋一下,稍作解读,希望能把这几处细节串起来。
按时间顺序,电影中最早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方礼信杀死母亲和哥哥,欧阳剑当时办这两个案子,没查出来。李俊资历比黄欣还老(李若彤演的那个废柴),合理推测,此时经常越权办案的李俊,很有可能已经注意到这两个案子的问题,甚至有一点怀疑到方礼信。
方礼信是谁招进警队的,不清楚,不离谱的猜测,是欧阳剑可怜这个小孩子,并且被年轻的方礼信洗脑,做起了方的大哥哥。
李俊老婆因抑郁症自杀,从片尾李俊桌上的剪报本看,无论剪报本是方礼信的还是李俊的,都说明这个案子不简单。李俊很有可能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恶,是超过自己想象的是恶魔,精神压力陡增,一年后出警时发生幻视,看到恶魔,当时黄欣在场。这之后李俊被停职。
这件事发生在屠夫案之前,还是屠夫案和魔警案之间,我没注意到。从魔警案后,李俊大闹警局时他还有警灯,警局里的人对他还算尊重来看,魔警案时李俊应该是刚停职不久。尤其是陈仪在屠夫案时是年轻的女大学生,这之后才可能加入警队,而陈仪显然是知道和尊敬李俊的,所以可能比较合理的猜测是,屠夫案先发生,然后的四年间陈仪加入警队,与李俊有重叠,以及发生了李俊老婆自杀事件,然后是魔警案。
所以重捋时间线:方礼信母亲、哥哥的案子——》方礼信入警局——》方礼信一边做警察一边做屠夫——》陈仪出逃、屠夫案发,李俊在职但没在现场——》之后四年的某个时间点李俊老婆自杀,李俊看到恶魔,失控,被停职——》然后是魔警案,李俊破釜沉舟大闹警局,被关入精神病院。
魔警案,也就是影片当下故事的17年前,此时已经停职在家的李俊决定带女儿大闹警局,此时为什么女儿手臂上有刻字?比较武断的猜测是,李俊当时知道自己大闹是破釜沉舟,此后可能会和女儿失散,所以刻字方便失散后相认。但这个猜测并没必要,不突兀但对剧情有帮助的理解是,不管这个“hate”是李俊刻的还是他女儿自残,李俊当时的家庭内部氛围极差。李俊已经对女儿的成长有了极差的影响,恶已经在他身上了。也就是说,妻子的离世,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这是暗线交代的,明线没强调。为什么用手铐也要带女儿去警局?做见证?不知道,也可能是不放心女儿自己在家。
hate,仇恨,这或者是女儿对李俊的仇恨,或者是李俊想给妻子报仇。另外一个合理的推测是,作为神探的李俊,即便没有明确的怀疑到警局内部的大恶魔方礼信,也绝对是意识到了自己身边有巨大的恶,而自己老婆的自杀,很可能事出蹊跷。说不定方礼信也意识到了警局内的神探对他的威胁,做了这个案子对李俊进行恐吓,也很可能就是为了把李俊压垮,李俊果然就魔怔了。
注意,李俊老婆自杀的时间点到底在哪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李俊和方礼信在警局的重合时间,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互相之间没有彼此意识到对方,没有角力的可能性是很低的,大概率是交过手了,并且以李俊大败,精神崩溃告终。这之后的情节,其实是方礼信的赶尽杀绝和李俊的绝地反击。
17年间,方礼信一直在培养复仇组织,以便陷害李俊是复仇神探们的幕后老大,又或者引他到西村,诬陷为屠夫。这个方案应该是随机应变的。雪茄可能是在这个时间点放的,也完全可能更早。同时,他还在一直跟自己的幸存者谈恋爱,洗脑和培养陈仪。他对陈仪的行为,应该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一种对自己过往罪恶快感的重温,对被虐者的进一步变态的控制欲吧。
而李俊,精神病院关五年,出来后在桥下故意把自己推理到的一切都写出来,放风吓唬凶手,逼凶手来搞自己。连伊恩结也写上、画上,就是给凶手看的。这里我有一个推测,就是明线上,这17年方礼信在警局内外非常忙碌,而李俊,对李俊来讲,至少是出院后的12年,在做什么没讲。但从后面李俊对警方一系列老案子的熟知程度,甚至在西村现场可以瞬间叫出死者名字,他对于警方资料显然是有渠道一遍遍查看的。李俊虽然被官方排挤,但警方内部没有尊重敬佩这个传奇的人么?没有愿意帮他的人么?一个更重要,对影片情节有决定意义的推测,李俊会不会在这12年的准备中,已经知道了陈仪是当年的幸存者?
我推测他是知道的!根据如下。首先,这个信息是警方对外保密的,处于对受害者的保护,内部接触这个案件的人,能够看到这个案件资料的人都是知道的。更重要的是,从影片表现出来的内容看,李俊一直在跟陈仪强调,他跳渠遇到陈仪是偶然的,而实际上,李俊在跳渠前等了很久,仿佛是在等陈仪,而且他知道陈仪是神探,是有能力推理出投尸地点的。另外,李俊一上来就以车坐满了为由,营造了和陈仪独处的机会,电影无数次交代了,李俊是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想的,他非常清楚后排三个位置可以坐人。在车上,李俊大谈自己高尚的动机,一辈子是警察,说实话,很像是在表演给陈仪看,获取她的支持。后来李俊跟踪光头,也是主动给陈仪打电话,并且在车站等陈仪一起上车。其实请大家回想一下,李俊整个所谓的办案过程,就是一个争取陈仪的过程。李俊成功的关键点,是陈仪听谁的,陈仪认为谁是屠夫。所以我有理由推测,李俊一早知道陈仪的特殊身份,也因为他其实早知道对手是方礼信,知道陈仪的重要性。
还有个细节,这个细节其实非常值得玩味的,是电影一个小高潮。即李俊公车跟踪光头时,一直跟陈仪强调,让她把她老公叫上。而方礼信得知陈仪和李俊在一起跟踪光头时,表情是诧异和在快速思考的,他的几个卧底在警局的伙伴,也多少表现了不安。这其实是李俊对方礼信的一次人质绑票示威。方礼信的回应是,坐在他俩后面,并且故意提醒李俊,那个女司机就是他们的女领队,又问李俊,你女儿在哪。这是方礼信对李俊的反人质绑票示威。
然后我们要说一说陈仪和李俊开枪动作的重合有没有深意了。这里需要稍微拉开一点,提一下这个电影的主题。除了打怪物时自己也会成为怪物之外。还有一个主题,就是小心自己的心魔,怪物最擅长的就是对人心魔的操控和利用。欧阳剑是个好大喜功的人,所以他非常容易被方礼信操控。年轻的冤案后人们,因为仇恨被方礼信利用,去杀人放火,当枪使,最终死得好惨。这是方礼信这个怪物对人性的操控。而李俊这个为了打怪物而成为怪物的人呢?他手中无枪,却从头到尾让陈仪帮他开枪,到最后他对陈仪的洗脑完成,最终由陈仪杀死了方礼信,李俊手中还是没枪的。
陈仪被操控,她的心魔是什么?这个电影还是稍有暗示的。陈仪也是神探级别的,她的智商是没问题的,但她的情感因为曾经的被绑架虐待的经历,而存在弱点,简单讲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陈仪第一次在魔警案发布会上听到李俊说屠夫案是冤案,然后在神探案中又看到了神探们准备为屠夫案伸冤。他理智上,至少潜意识上是猜到了很多东西的。但当方礼信吼她回家,又给她系鞋带之后,就顺从了。典型的被巴掌和甜枣操控。他在情感上,因为不幸经历产生的弱点,恰恰是方礼信玩味的快乐,也是李俊看重的机会。李俊与其说是在破案,不如说是要在陈仪面前演全套,最终目的,就是让陈仪杀死方礼信,完成自己对妻子的复仇。
李俊第一次看到怪物,是在妻子自杀之后,此时他看到的是方礼信身上的恶。第二次看到怪物时,方礼信死了,烧死的。在熊熊大火中,升起了怪物,开枪却没打中,跑掉了。这个恶,与其说是方礼信身上的,还不如说是他自己。他在完成了复仇或者除恶计划之后,意识到了自己的恶。这个镜头已经完成了电影主题的表述,即恶是不死的,他只会随着人们的恶行,在人们之间转移。
最后的剪报本大概率是李俊以前留在警局的,也就是说他从欧阳剑办方礼信母亲案件时就注意到了蹊跷,并且一早就把妻子的自杀当做与方礼信相关的案件来处理。当然小概率也可能是警局同事把方礼信那里搜到的东西交给他,如果是这样,那也就成了方礼信的供人书,母亲,哥哥,和李俊的老婆,都是我方礼信杀的。无论是那种情况,这一幕都意味着,李俊和方礼信的搏斗,远不止李俊大闹警局后的17年,而是从方礼信第一次杀人就开始了。而李俊在与方礼信长期的搏斗中,思维模式,心理状态都在不停的趋近方礼信。即便他不停的提醒自己,成为怪物却是难以避免的。
以上,欢迎讨论。
《神探大战》总体来说依然是典型的韦家辉风格,但似乎又产生了很多变化。能强烈地感受到,韦家辉这次将电影制作各个环节的按钮,都扭到了max、推到了最高处。癫狂,是看完的第一观感,人物癫狂,故事癫狂,其中的意味也癫狂。
往年间,韦家辉、杜琪峯和他们的银河映像,但凡涉及警匪犯罪类型题材,决不会走四平八稳中规中矩的路子,一定要在某些地方剑走偏锋,癫、邪、怪、奇、新、妙,我们尽可以找到许多这样的字眼来给这些作品加上标签。尤其是韦家辉主要操刀的电影,更加具有癫狂怪诞非理性的趣味,比如《大只佬》、《神探》,他的电影中多怪人(甚至是畸人),因为怪人的非理性、神秘性、不可操控性所能引发的戏剧冲突,远远超乎正常角色,也更能让他发挥天马行空的、随兴而来的视听创造能力。
他极为热衷于探索人物内心原始本能的善恶冲突与欲望纠结,而了不起的是,他又非常擅长将这种内心世界的争斗,以视听的方式加以呈现,变成独特的电影语言:《神探》中“人人都有鬼”,神探可以看到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真实多重人格,具象成鲜明的人物形象,再加上怪人主角非理性的幻想与妄想不断以画面呈现,整体上就钩织成一个真假难辨、幻相幢幢的世界,而他又擅长在一些小细节、小道具上下功夫,不是丢枪就是换枪,不是一串数字就是几句格言,总有一种将事态不断复杂化的冲动,于是给电影增加更多的叙事层次,加大剧情密度。从《神探》到《神探大战》,都是这样不断加码与复杂化的构思逻辑。
但不同于其他烧脑型犯罪推理类型片的是,韦家辉的重点似乎又不是烧脑,叙事层次多、剧情密度大,只是为了表达出一种耐人寻味的世界观:理性并非总是有效的,冷静并非总是有效的,善良的本性也并非总是有效的,很多时候,非理性的疯狂、天赋的直觉、邪恶的灵魂面相才是解决问题的钥匙。邪恶,也可以抵达善良,黑暗,也可以抵达光明,而天赋,残酷的是,经常只有天赋才能触摸到真相——《神探大战》呈现出来的不仅是热闹的“大战”,还是对这种世界观更深入的挖掘和探索。
相比于韦氏其他的作品,我倒是觉得《神探大战》更加世俗了,癫狂加码,世俗也加码。角色之间毫不考虑弹夹容量的无节制对射,让人想起最浪漫时的吴宇森,撼天动地的花样爆破戏,让人想起陈木胜,印象中,我们从来没见过这样阵仗浩荡的韦家辉。我们印象中的银河映像,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韦家辉似乎也不追求那种用最直接粗暴的手段刺激视听的大场面,他更愿意往“怪巧”的方向走,把重点放在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挖掘。这次大为不同,我想,导演大概也不仅仅是为了追求感官的刺激,大概还有另一层考虑,便是将火爆至极的、令人应接不暇的冲击力场面,与人物内心的爆裂状态,形成一种内与外的呼应。
我们都知道刘青云的表演多么出色,这部电影中的李俊这个人物一直在嘶吼,情绪基本上都是燃烧的状态,甚至肢体也总是在大幅度运动,整个人物给人一种极为不安定的、疯狂的观感,面对危险的爆炸与枪林弹雨,他毫无畏惧的感觉,自然因为他憨、癫、狂,但或许也因为他时时刻刻在内心中正经历着这样的场面。
将一些元素加码、扩充、增强,并不是风格集成,而是风格极端,我很喜欢韦家辉电影中对“善恶”这一俗套大主题别有新意的探讨。他的电影不管如何复杂,一件小事如何引发越来越严重的失控、不可琢磨的谜团,但内核上基本都是人性之善恶争斗、欲望之挣扎。《神探大战》里那么多案子,一会儿黑帮杀人一会儿渔夫烹人,一会儿屠夫一会儿魔警,以一种快节奏的叙事互相穿插,疑点层层析出,颇有种间不容发的感觉,难免会让观众看得辛苦。可迷云渐渐散开,依旧是人的问题,是善和恶的问题。以私刑惩处逃过司法公义的恶行,是善还是恶?
其实这个主题并不新鲜,多是往爽片的方向走,为了正义杀无赦,给观众以暴力的爽烈刺激,韦家辉却是往疯魔的方向走,所谓“与怪物搏斗,最终也成为怪物”、“凝视深渊,深渊也回以凝视”。往疯魔的方向走,不断增加剧情密度,提高叙事节奏,难免会导致剧情在一些逻辑衔接点上不太牢固,过于异想天开了,这是韦家辉电影里常有的小瑕疵。不过他的电影不能过于较真,真正吸引人的也不是多么巧妙的逻辑推理,而是那种非理性的黑暗气质(常浮现出动人的温情与浪漫)和独树一格的人物塑造。
《神探》中,刘青云饰演的陈桂彬最后在镜阵里,用枪指着林家栋饰演的“魔警”高志伟,也陷入纠结:开枪还是不开?开了,和别人有什么分别?刹那间,他说,我为什么要和别人有差别?于是,他开了枪,杀死高志伟,主持了正义。《神探大战》最后,他面对最邪恶的魔警方礼信的儿子,同样陷入纠结,要不要杀死这个婴儿为女儿报仇,最终,他选择了善,他的疯魔到底有个善的底子。“善恶乃一念之间”的人性谜题,是导演特别喜欢讨论的。最疯魔的,可能是善,最正常的,可能是恶。善恶无明显的分野,难以分辨,疯魔的李俊和正常的方礼信,差点调换了罪恶的身份。
——在《神探大战》中,韦家辉彻底消解了神探的权威与正义,任何神圣化都会导致危险,而对天赋的依赖也难免会发生差错,“神探”的名号已经变得有些可耻与黑化了,韦家辉将神探还原成了人探,就像电影最后李俊在警局里所说,查案只是要尽心尽力而已,说起来,这也是一种世俗化了。
数桩旧案,编织成一个难以突破铁桶,警方每次努力,均无功而返。谜局中,患有精神疾病的昔日警员、被称为“癫佬神探”的李俊(刘青云饰)似乎是唯一的解局人,可病态又常将他带入幻觉——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让观众更难摸清头脑……
如果必须用一个字来形容《神探大战》,那就是“爽”。
因为,《神探大战》突破复杂案情的唯一招法就是暴力拆解式的“硬闯”,通过步步紧逼,真相露出了尾巴。仔细推敲,《神探大战》中每个“硬闯”都不奇特,可组合起来,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爽”感。相信不少人如我,直到影片结束,也没完全理清案情发展线、人物性格线、故事衔接线……但那份回肠荡气的“爽”感,却实实在在。
“爽”,因为《神探大战》的节奏特别犀利。
长期以来,当我们观看影视作品时,总会本能地想到:主题、故事、人物演绎、服化道……很少提起“节奏”,似乎“节奏”只是可有可无的装饰,而《神探大战》引人反思:一部好片的重心,也可以是“节奏”。
觉得“爽”,因为有这四大杀招
《神探大战》涉及数桩连环案,由此带来海量的故事量,彻底消除了传统警匪片的“套路感”“重复感”,可把这么多故事压进一部电影中,特别考验功力——快“节奏”叙事,还要好看。
《神探大战》的办法是:
其一,所有人物都是带着故事上场,是被故事“推”进电影的,而不是“演”进来的。前无铺垫,后无抒情,除结尾处,主角李俊的女儿被杀,凶手甚至对自己刚出生的婴儿开枪,刘青云一句“你连你自己的仔都杀”,无限苍凉、幽怨,但很快又回到激战中,用克制陈述来淡化高潮——越是高潮,越用平常语气,大大加快了叙事节奏。
也许有观众觉得,除了主角,片中其他人物的发挥空间不多,其实,《神探大战》暗含了女主角陈仪(蔡卓妍饰)的性格变化,从“烹尸案”受害者,到“魔警案”的侦破者,再到“癫佬神探”合作伙伴,再到最后时刻决定局面的人,从懦弱,到坚定,到狐疑,到自我战胜,人物性格不断改变……这些都是通过故事激发出来的,而非静态塑造,所以《神探大战》的“节奏”能快得起来。
其二,大多数故事是半故事。故事需“发生—发展—高潮—结尾”,否则就成了片段,可生活中真有完整的故事吗?绝大多数的人生不是故事,不完整的故事才更契合真实。在《神探大战》中,“魔警案”“屠夫案”等都只交待了结果,“烹尸案”相对完整,却嵌套了另两个半故事——无辜者受冤枉被警方击毙,反派的前史。同样的叙事时间,讲述了三个故事,所以《神探大战》有“很沉很满”的感觉。
其三,充分利用“暗靶”:多层嵌套故事犹如迷宫,必须有路标指引,《神探大战》则耍了个小伎俩,刻意利用“神探”的歧义性——一般认为,“神探”肯定与警方有关,且主角李俊自称是“神探”;但事实上,“神探”是黑恶组织,是连环杀人的真凶。通过淆乱“神探”的语义,出现了坏蛋谈“神探”、警方也谈“神探”的奇局,提升了悬疑度。
“癫佬神探”露宿在天桥下,用红油漆写了许多类似的名词“暗靶”,从而最简练地将数桩旧案串在一起,有的“暗靶”是正确的,有的是错的,复杂谜面引发读者的好奇心,他们的心理时间地被偷偷调快了。
其四,双线交叉设疑:《神探大战》的主线是“癫佬神探”与警方追逐破案,“癫佬神探”怀疑警方有内线,这条线易取信观众;警方怀疑“癫佬神探”,则不易取信观众,毕竟李俊是主角。《神探大战》将李俊设为精神病人,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否邪恶,加上他对“神探”之称的偏爱,更暗示他可能在犯病时是反派。由此形成的“互疑结构”,让绝大多数场景中的搏斗变得正邪难分,带快了叙事节奏。
几种手段相结合,所以《神探大战》的节奏之快,可称为“狂奔”,尤其是前20分钟,特别考验专注力。而到结尾处,随着各条叙事线收束,又让人豁然开朗——所谓的“爽”,即从此来。
拿捏好空间,才能酿出紧张感
真正的节奏来自人类的心灵,来自悬疑,来自恐惧,来自无力掌控现实,来自对周边环境的感知。所以,提高叙事节奏的关键在紧张感。有了紧张感,观众才会觉得刺激、过瘾。
确实,《神探大战》中有不少震爆眼球的场面,爆炸、追杀、跳楼、炸船、枪战……但在警匪片中,这些已属“常规项目”,为何《神探大战》还这么抓人?
除场面设置上更精心外,还有两点值得关注:
首先,绝大多数动作在狭窄的、逼仄的空间中完成。
从李俊去湍急的下水道捞尸,到警方在筒子楼中追杀“神探”,进而延伸到大排档中追杀,以及双方在公交大巴上激战,最后在大船上决战……空间大多是逼仄、压抑的,无法腾挪,每个逃跑动作都需特别设计。这种空间上的挤压与时间上的快节奏,形成合力,使观众在别扭、压抑、紧张、不舒适中,不自觉地融入到影片的“节奏”中。当此之时,爆炸反而成了一种解读,随着一声声爆炸响起,观众生出一种别开生面的“爽”感。
其次,随着情节推进,空间越来越大。
在《神探大战》中,争斗的场景是随着情节发展,而日渐显豁的,大结局设在船上完成,有逼仄有空旷,这就给最高潮提供了足够宽阔的舞台——李俊抱着元凶的婴儿,元凶抓住李俊的女儿——形成一个类似《哈姆雷特》的场景,5人(包括女警员陈仪)在共时中感情互相激荡,碰撞出悲壮感。
在今天,快节奏叙事的影视作品不少,但能做到“高潮时推得上去”的不多——叙事节奏快了,人物刻画不易深入,止于新异,拙于隽永。《神探大战》通过拿捏场景的空间,便突破了这一困境。
壮观不壮观,凶险不凶险,是比出来的,没有绝对的壮观,也没有绝对的凶险。只有通过不同的场景的显著落差,才能将壮观、凶险之类比出来。所以,一样多的血浆包,《神探大战》却能拍出更惊心动魄的效果,体现了空间运用技巧的力量。
喜欢古龙小说,就会喜欢李俊
节奏快了,故事量大了,那么,该怎么塑造人物呢?《神探大战》的解决方案是:写好边缘人。《神探大战》中的人物都是亦正亦邪,左右他们行为的根本力量,来自分裂的内心。
“癫佬神探”李俊拥有一流的破案直觉,可遭遇事业上、生活上的挫折后,这份直觉将他带入癫狂。他过于相信自己,以下犯上,使他失去警员资格,他想放弃这份直觉,可没有直觉,他如何才能区分自己与别人呢?
断案时,李俊总是跟着直觉走,并神奇地屡屡猜中,可实际抓捕时,他常以为用手比作枪形,就可完成射击——他离开警队多年,常年不持枪,时时沉浸在回归警队的向往中,这个向往扭曲了他的真实感,也让他在无数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终于消灭对手后,李俊再度出现幻觉——看到怪兽从火中飞起,而并肩战斗的女警陈仪却表示,她也看到了,瞬间的信任让李俊重新找到了自我。这些精妙的桥段,嵌在动态的故事中,依然让人印象深刻。
再如女警陈仪,曾在“烹尸案”中落入变态狂魔手中,被殴打三日,侥幸逃脱,她想不到,救她的人就是变态狂魔,随着她成长为警员,她性格中软弱的一面始终存在,也正是这份软弱,使她轻信李俊,李俊得以完美发挥。
陈仪是传统警匪剧中较少见的角色,既有警务工作者干练的一面,也有普通女性阴柔的一面。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成了恶魔精心设计的“产品”,而恶魔这么做,来自痛苦的童年遭遇,他需要加害别人,来摆脱自己被加害的记忆。
三人的共同点是偏执,颇有古龙笔下的人物风范——个性张扬,绝不妥协,在任性中才能找到自己。即使这自己已被人涂改、扭曲,仍会高调地显现出来。
所以,一个鞋带上的系法,能让李俊立刻明白了恶魔是谁,而恶魔知道李俊一定能看出来,一定会做出选择,所以给他布下圈套……
写边缘人,不仅极大提高叙事速度,且契合“性格决定命运”,既激荡人心,又合情合理。《神探大战》又胜一场。
学会带节奏,也是真本事
《神探大战》堪称是一部造“爽”的教科书。它的节奏感不是靠情节反转再反转,似乎出人意料,其实常被人猜到的俗套中,而是调动了各种节奏因素,包括空间塑造因素、人物塑造因素等,这些手法值得深入研究。
在今天,一说起“大片”,就是大场面、高投入、大制作、电脑动画等,确实,“大片”离不开这些,但不懂方法,很可能是花了很多钱,画面拍得很唯美,观众却不买账。
因为从剧本层面,会从“节奏”角度思考问题的编剧便少之又少,等到了拍摄、剪辑等环节,更是常将故事离奇、画面切换快、对话快、情节反转多等视为“节奏”,为了“节奏”,不惜丧失合理性。
《神探大战》呈现了一个鲜活的案例:不露斧凿痕迹,不用人为提速,不必每个镜头都套上滤镜……节奏依然快得起来。
因为人才是节奏的主人,是人玩节奏,不是节奏玩人。人类心灵自有对节奏的期待,它们都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来实现。所谓高科技,不等于动辄电闪雷鸣,不等于动辄鬼怪特效。在《神探大战》中,一到关键时刻,李俊频频用手比枪,做出射击的动作,以对抗对方的真刀真枪,都一下把节奏提到了嗓子眼——这些细节无需高技术,却比任何高技术更能带节奏。当然,这个场景可能是在致敬自周润发当年的一些警匪片,可《神探大战》将它提速了,就让它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新元素。
好的电影不只是“讲什么”,还包括“怎么讲”,把节奏讲好了,一样出精品。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几百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速度,既然我们生活在高节奏的时代,就应该有高节奏的艺术相匹配。从这个角度说,《神探大战》绝对值得一看,特别是对于那些习惯了捧着肚子慢慢聊的影视创作者,尤其该看看。
好多年前,我就刷过几次刘青云的《神探》,这次终于在电影院里看到了和它在精神上一脉相承的作品,有人说《神探大战》好看在于紧张刺激,有人说好在人物的演技,也有人说在剧情的编排缜密,这些我都承认,但我知道,这个系列吸引我的似乎不止于此。
一个人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已是深夜,这几天成都热的万里无云,到了晚上居然还能看到星星,看着那几颗虽然模糊却固执闪烁着的星星,在街头微热的风里发了一会呆,我终于明白了神探打动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执着。
这部戏中,无人不在执着。
一群青年为复仇而执着,李俊为真相而执着,反派为痛苦的童年而执着。为了内心在乎的东西,每个人都在以命相搏,他们的执着狭路相逢,才能碰撞出所有的疼痛,诡谲,疯癫,火星四溅。
神探并不是精神病,也不是人格解离,他只是痴,他痴于查案,所以他从来没有活在过真实的世界里,他永远活在案件里,所以他能随时与案件中的当事人对话。看似惟妙惟肖的人格解离,其实是他已经潜入了案件中每个人心灵的最深处,完全知道他们每个人会说什么,会做什么,真相自然就昭然若揭,也只有痴到这个份上,已近于疯,才能获得常人所不能获得的洞察力。
在这个完全无我的“痴”的境界中,他可以审活人,同样可以和死人说话,让我想到了小时候,有人说包青天“日断阳,夜断阴”,原来这样的能力是存在的,只要你足够执着。
痴是执着的最高境界,痴也是世间最动人的事,因为我们都知道,痴的背后一定是不记代价的付出,摈弃杂念的强求,逆水行舟的伤痕累累,除了痴迷的东西以外,他们的世界里再无法容下其它,这像是某种残缺,某种献祭。
这世间的历史从来不是富人,也不是贵人创造的,而是这些执着的小人物创造的,他们生而卑微,却把自己的生命活成了一根锋利的刺,无论是文学,科学,艺术,各行各业,都是这样的“痴人”所开创的,人类的疆域一直被划定在透明的高墙之内,而他们却一次次的撞这高墙,死在高墙之下,直到把它撞出一个缺口,正是这样的人前赴后继,人类的见识和生存的边界才能不断的拓展,他们在别人放弃和倒下的地方,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们的名字就会一直刻在那里。
如果你遇到过这样执着的人,会知道他们多少有点不正常,他们通常无法注意到其它的事,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在思考,琢磨,喃喃自语,他们无法八面玲珑,发展到了极致,不近人情,甚至神志不清,他们肉体尚在人间,但精神早就活在自己的天堂里,也只有这样的灵魂,配的上称一个神探的“神”字。
“神”与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神"在执着,而普通人却总在说破执,为何要破执呢,因为执着太痛了,也曾期待过,也曾渴望过,也撞过,但一次两次总是没有结果,于是就痛了想要放弃了,于是就给自己一个理由叫做“破执”,好像这是一种更高的心理境界,于是心安理得的轻松了,与自己和解了,但有的东西也就在一刻死了,有的人也就在那一刻老了。
而“神”却一直撞下去,执着一定是很痛的,但也正是这痛催生出所有的美,如果所有人都放弃,所有人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委曲求全,要低调委婉,一个人人都在告诉自己要去破执的世界,该有多么无趣。
几十年如一日的,神探为那些冤案而执着,被赶出警局,他就坐在天桥下,把冤案写满整个桥柱。但对普通人来说,我们选择遗忘。在你的生命中,难道没有冤案吗?你不曾见过他人被无端的伤害,剥夺该有的权力吗,你自己不曾被压榨,欺辱吗,世间还有多少不该被纵容的潜规则,像剧毒的荆棘一样日复一日的生长着,扎进我们的血肉中,把我们困在原地,但我们选择妥协,遗忘。
也许是因为我们失去了执着,所以我们更容易被执着的人打动,执着是一种血性,执着的人无论到何时都还会保持着一种锋利,一种少年气,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一种不断成长的可能性,一种被人尊敬的气质。一个人的时间用在哪里,是看得出来的,你用在那件事上的时间,最终会把你变成人群里最鲜明的存在,你会不会成功,结果能不能达到,没人知道,但是在这个执着的过程中,你已经定义了你自己,这也许就是比结果更重要的结果。
执着的神探,他用他的疯在对抗着一种力量,说的具体点,他在对抗世间的虚假和不公,说的宏观一点,他在对抗着宇宙的熵,熵是死亡的力量,它最终会把一切带向寂灭,没有错,但我们就应该顺其自然的悲观了么?有人说既然熵是不可对抗的,我们又何必苦苦对抗?这种哲学在理论是驳不倒的,唯有生命的实践能为其拔毒。马斯克曾说:“我宁愿错误的乐观,也不要正确的悲观,悲观没有意义,起不了任何作用,去做对世界有用的事,每天早上醒来,都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曾看过一个理论,说为何从前我们喜欢胖胖的美女,而现在的审美是“白瘦幼“呢?其实审美的背后始终有一种逻辑,那就是美是与熵对抗的力量,当没有食物的时候,瘦是熵的结果,是毫不费力的结果,而胖是反自然的,是需要努力,所以饥荒时代,胖就是美,而进入现代社会,高热量食物变的廉价且难以拒绝,这时的胖就是放弃的产物,而瘦则需要执着,需要自控力,需要去有意对抗熵才能实现。白和幼也同理。
当然并不是鼓吹“白瘦幼”就是美的标准,而是去了解审美标准背后的心理成因。让我们好好想一想,其实所有让你感觉美的事物,令你感动的东西背后,是否都有与“熵”对抗的执着在其中呢?无论是忠贞,勇敢,精诚所至,这些触动人心的美,背后都是一种不愿顺其自然,不愿随波逐流,我偏要强求的力量。
当然,有些执着是仇恨的执着,在这种执着的背后也许还有一种力量,那就是被人看见的渴望。心理学认为,人有一种最根本的欲望,就是被看见,人会不顾一切的想被看见,用一切方式让别人了解自己的感受,如果一个孩子无端哭闹,其实他在说“看看我,给我一点反应”,在这部电影中,所有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复仇者为何要复仇,其实是一种无声的呐喊:“我也要你体会我的痛苦!”,凶手为什么要疯狂的屠杀女性,折磨她们至死,因为他的童年也遭受过相同的折磨,当一种阴暗和痛苦被加诸在人身上,无法用语言倾诉,无法被人理解的时候,他们能够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别人去承担同样的痛苦,当他看到别人痛苦的时候,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的遭遇被理解了,这也是很多恶性犯罪者内心的真实动机。
而出于善的执着,也是同样。若我曾见过光,曾感受过勇气,感受过正义,感受过自由,我就会有同样的愿望,把我的感受传递给他人,光来自于燃烧,燃烧必定是一件愚蠢的事,燃烧是牺牲,从来也不是利己的买卖,但总有人要这么做,才能被人看见和感受,才能把这样的执着薪火相传。如果一个社会,所有人都学的越来越聪明,学会了利己,学会不再为任何事任何人而牺牲而燃烧,也许是这个世界的光早就被熄灭了很久,那么,到底是谁熄灭了它呢?
《神探大战》,当然是一个光的传说,但站在夜风中,这样的故事让我莫名惆怅,因为我不知道,我还会发光吗?我的世界里还有光吗?
那你的世界里有光吗?还是一直在黑暗里沉睡,只在电影院制造的梦境里来听一听光的传说?你放弃了吗?
作为一个悬疑片,枪都漂水面上了还给我谈什么逻辑???
建议李若彤还是别演戏了
这就像一道麻辣水煮鱼,感官刺激到位了,也让人欲罢不能,但无法深究那条鱼的鱼肉究竟新鲜吗?后半段说教太多,国配刘青云全程咯痰嘶吼但也无法阻拦他出神入化的演技,林峯有高光点,在塑造优秀女性角色上有点不足。
什么叫神探?怀孕32周坠楼如翻身还能危险驾驶带枪火拼毫发无伤生完孩子马上下水游一千米亲手解决不法分子!这就是TMD就是閪鸠神探!雨夜命案,港岛杀人回忆,屠夫魔警神探,概念很好,细节太糙,无能香港警察得需要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前警察才能破案,是时候接受英明神武的党的领导了!
不得不说韦家辉的场面调度能力比杜琪峰差了一大截,几乎没有留下印象深刻的单场戏,一大段一大段毫无特色的枪战爆炸戏根本就是为了简单喂投内地警匪片市场制作的。文本运转基本就是神探IP人设+反转+抗争运动的隐喻叙述,几种配方的简单叠加,“与怪物搏斗,小心自己成为怪物“这个概念没有渗透到文本里,而是重复诉说后变成宣教说辞。 2.5
其实挺失望的,逻辑硬伤太多了。节奏快,内容满到根本没给你喘息和思考的空间,用离场爽感掩盖住不合理的地方,对爱看快短爽的观众很有效。但特效差强人意(看后面字幕发现竟然是TVB做的),各种爆炸大场面仿佛在看邱礼涛的片而不是韦家辉的。除了刘青云独自卖力又贡献出影帝级发挥,尽管前面连角色铺垫都不给他他也能圆着来演(金像奖感觉都可以直接颁奖了),其他人的演技实在是不见进步。大概比反贪5好一点吧,跟怒火比都差远了,别说寒战毒战无双了
这片子的逻辑就像片中的怪物一样,看不见。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考公检法政审查三代的必要性。
还是得身体好 当年能被打三天之后徒步 今天能刚生完孩子就游五百米之后枪战 瑞思拜
够丧!够颠!才是真正的金牌编剧韦家辉。《神探》的点题金句“大家都系人,点解我要吾同啊?”进化成《神探大战》“大家都变成怪物,点解我唔可以变怪物?”《神探大战》中的一人分饰七角固然没有前作七人分饰一角在设定上的惊艳,然而本作却以雷霆万钧的剪辑和剧情推进,尽情演绎末世之世的末法之法,TDK都要甘拜下风。黑衣人被黄衣人蛊惑,被复仇和仇恨蒙蔽了双眼,昨日之因成今日之果,今日之果又成明日之因。如果仅仅是血腥的杀戮,那么这只不过是又一部令人生厌的《小丑》而已。《神探大战》最为弥足珍贵的是能够跳出因果,才能超越轮回,韦生再次证明即使在严格的审查制度之下仍然能够拍出有血性、有态度、有风格的电影。没有什么瑕不掩瑜,韦生所有的瑕都是瑜。
当一个创作者开始致敬自己,就说明他的创作开始出现疲态了。
-九命,香港电影,莫再来搞聋我耳朵。-(重金属🎵享受中)啥?-莫!再!来!搞!聋!我!耳!朵了!!!-(重金属🎵享受中)啊?哦。-😮💨…-突突突突
节奏非常好,以至于你根本感受不到逻辑这件事,然后就结局了。
看完电影感觉听力严重受损 每个人讲话都超大声 这个国语配的太折磨人了 (蔡卓妍是女超人吧 刚生完孩子还能跳河 完了还能捡起枪来继续杀人)
人总是会反复爱上蔡卓妍
李若彤我愿称之为香港刘涛
7.3的点映场,音频有问题,字幕和粤语也对不上,场面倒是整得很大,但是毫无逻辑,也没什么“探”的部分,没有什么博弈。
李若彤怕是演了个二百五
电影本身不算特别喜欢,但羡慕、尊敬、祝福港片仅剩的这一点疯癫。希望港片能疯到最后。
天才编剧+疯子导演=韦家辉;香港,一个考警察不需要政审的地方;按受害人数,本片最大反派是香港警察;蔡卓妍,娇妻的终极形态——为母则刚;最后,本片特别赞助商——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