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由拍摄过《杀人回忆》的奉俊昊执导,青龙影帝宋康昊主演,光是这导演、主演的配置就必看了,更别说前不久还拿下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
假如《寄生虫》能获得明年奥斯卡的最佳外语片,我也丝毫不惊讶。
《寄生虫》作为一部商业片,又入木三分地探讨了许多社会话题;
作为一部横扫戛纳的佳作,它又拍得通俗易懂,丝毫不沉闷晦涩。
将商业和艺术巧妙融合,大众化,但又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实属不易。
金基泽一家四口是一群住在半地下室的穷人,家庭成员有父亲金基泽、母亲忠淑、儿子金基宇、女儿金基婷。
他们四个人都没有工作,只能做一些兼职,就连找兼职都要蹭别人的WiFi。
在同学的介绍下,基宇成为了朴社长、妍娇的女儿多慧的家教。
基宇是社会底层,多慧是社会上层。
这两个原本永远都不会产生交集的两个家庭,因此产生了碰撞。
随后,基宇略施小计,将全家人都接了过来,基泽做了司机,忠淑做了保姆,基婷做了朴社长的儿子多颂的家教。
只不过这里存在一个问题:他们是通过“欺骗”的方式获得这些工作的,朴社长夫妇并不知道他们是一家人。
潜在的问题,就永远会是个问题。
前面他们有多快乐,后面被拆穿后就会有多惨。
这部电影好就好在你明知道后面他们会被拆穿,你还是很好奇他们是怎么露馅的,露馅后又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就当基泽全家人都“渗透”了朴社长家,幻想着将来娶多慧为媳妇,和朴社长结为亲家,正式进入社会上层的时候,殊不知贫富差距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大。
而且贫富关系并不是一条单行道,而是四通八达的,是一座金字塔,向上无限延伸,向下也无限延伸。
朴社长一家和基泽一家比起来的确很有钱,但在有钱人当中就不起眼了,比他们有钱的太多太多了。
反之亦然。
基泽一家蹭网,住地下室,为了一份工作不择手段。
当你觉得他们已经够惨的时候,电影突然反转:他们还不是最惨的,还有比他们更惨的。
基泽他们至少还有地下室可以住,保姆夫妇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只能“寄生”在别人家里。
你富,就一定有比你更富的;你穷,也一定有比你更穷的。
贫富差距就像无数面墙,将人分为了三六九等。
这面墙,任凭风吹日晒雨淋雪打也岿然屹立,纹丝不动。
一边是生日聚会,一边是水淹陋室。
一边是豪华柔软的后花园,一边是冰冷坚硬的体育馆。
一边是欢声笑语,一边是万念俱灰。
一边是雨过天晴正好开派对,一边是流离失所风餐露宿。
在富人面前,穷人太弱不禁风了,一场暴雨就能将他们无情吞噬。
人们常说,智慧创造财富,也有人说劳动创造财富、勤奋创造财富,说什么的都有。
难道基泽一家没有智慧吗,没有劳动吗?
他们也有智慧,所以才能成功让全家人都去朴社长家工作,但是并没有因此发家致富。
他们也有劳动,但是他们一家人折一天的披萨盒,也没朴社长一个小时挣得多。
再加上还有披萨店这样的企业压榨、剥削穷人,他们不愿意请折披萨盒的人,只是请穷人来充当廉价劳动力,使得很多穷人付出了很多,却得不到相应的报酬。
阶级壁垒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破的。
如果贫富差距只要凭借智慧和劳动就能打破,那它就不是一个问题了。
朴社长家反倒很愚昧,基泽等人陷害尹司机、保姆的阴谋他们一点也没察觉,直到生日宴会那天都不知道基泽他们是一家人。
朴夫妇看起来傻乎乎的,可他们还是越来越有钱;
基泽一家聪明过人,可还是翻不了身。
朴社长的儿子多颂明明没有任何艺术细胞,但是他的父母可以给他请最好的老师,还可以逢人就说自己的儿子是艺术家,因为有钱就是正义。
我们再看看基泽这家人,家教、司机、保姆这样的工作他们不能做吗?他们能做,但是没人要他们,所以他们只能用骗的方式,骗到一个工作。
基婷很有才华,是她不想工作吗?是因为她没有考进美术系,所以没有公司要她。朴社长夫妇要她,她不是马上就去教课了吗?
基泽也是一样的道理,他成绩那么好,是他不想工作吗?是因为他还不是大学生,没人要他,所以他才伪造一个录取通知书,然后去当家教。
贫富差距是一道鸿沟,是一座大山,不是你想跨过就能跨过的,也不是单单靠智慧和劳动就能改变的,往往需要两代人、三代人、多代人才能改变。
我想起了《西虹市首富》,王多鱼随便投一个夕阳产业的股票,结果一不小心增值赚了1个亿;
那个看起来很傻实际上也很傻的大聪明买下的烂尾楼,竟然一不小心盖了学区房赚了10个亿。
王多鱼的二舅给了他十个亿,叫他在一个月内花完,然而钱却越用越多,越用越多。
而人们是怎么评价他的呢,说他大公无私,没有给自己留任何房产,而是把钱用在了刀刃上,为夕阳产业和人们的梦想服务,是资本市场的良心,甚至还被授予十大杰出市民的表彰。
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失败者,仅仅是因为有了钱就摇身一变人生赢家。
《寄生虫》里的朴社长夫妇何尝不是如此。
基泽说他们有钱却很善良,忠淑却说:不是有钱却很善良,而是有钱所以善良。如果我很有钱的话,我也会很善良。
基泽一家没有钱,所以他们是蟑螂,是害虫;
朴社长一家有钱,所以他们很善良。
他们衣食无忧,没有烦恼,也就不需要像基泽一家人那样为了一份工作而撒谎,他们当然很善良了。
如果你是社长,每天坐在办公室就能把钱挣了,谁还愿意去犯罪?
正如忠淑所说:钱就是熨斗,把一切都烫平了。
以往的电影,总是把有钱人刻画成恶毒的、狡诈的,穷人则是淳朴的、善良的,显得太刻意。
《寄生虫》并没有刻意丑化富人,也没有刻意美化穷人。
朴社长从没有说他看不起穷人,也没有说穷人就是懒,就是蠢。
恰恰相反,是基泽一家用骗人的方式获得了工作。
导演没有掺杂过多的个人见解,没有说富人一定是丑恶的,或者穷人一定是淳朴的,没有引导观众,而是平静地讲一个故事,这正是导演的高明之处。
有人说,朴社长夫妇有什么错?他们什么都没做。
的确,他们什么都没做。
正是因为所有富人什么都没做,因为他们只关心自己;
所有穷人也什么都没做,因为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所有人都什么都没做,所以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所以说啊,基泽一家是寄生虫,他们一家人都“寄生”在朴社长家里。
保姆夫妇也是寄生虫,他们“寄生”在朴社长家里很多年了。
社会底层是寄生虫,像朴社长这样的社会上层,还有那些把穷人当廉价劳动力的披萨店,他们同样是寄生虫,他们“寄生”在穷人身上,“寄生”在这个社会上。
甚至他们寄生的时间比基泽一家、保姆夫妇长得多,只要不是天灾人祸,他们往下数两三代都同样很富裕。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很多人觉得朴社长一家很单纯、很善良的问题。
他们真的很单纯吗?
一些年轻导演刻画人物性格的方式就是让角色说一些很直白的台词,从而凸显他是个好人,或者他是个坏人。
奉俊昊的手法显然就高级多了。
朴社长夫妇没有说过太偏激的话,但他们的所作所为说明了他们是怎样的人。
你仔细看妍娇给基宇发工资的片段,妍娇将工资数好数后放进信封,这显然就是基宇的同学的工资,
然后妍娇在这个基础上又拿了一些出来,说明她给基宇的工资没有敏赫多。
结果她还跟基宇说,由于物价上涨,所以她把工资上调了。
伪善,而且是不动声色的伪善,你不仔细看就会误以为她真的很善良。
朴社长也是如此,在基泽第一天当司机的时候,他就准备了一杯咖啡,一直不喝,就是为了等转弯的时候看它会不会洒出来。
表面上很和善,其实很心机。
当朴社长对基泽吐槽妻子的时候,基泽说:不过你还是爱她的吧?
朴社长脸色马上就变了。
生日宴会上,基泽再次对朴社长说:你很爱你妻子。
朴社长又不高兴了。
在他看来,司机就是下属,就是下人,就是你给他发工资,他给你办事,他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没有资格关心老板的生活,更没有资格以朋友的语气和他说话。
基泽都还没有问什么出格的问题,仅仅是说朴社长爱他妻子,朴社长就不高兴了,他真的善良吗?他只是根本不把你当回事罢了。
当基婷倒在血泊中,基泽压着她的伤口,朴社长丝毫不关心基婷的情况,只是叫基泽把车钥匙扔过来,他要送儿子去医院。
基婷受了重伤,忠淑也受了小伤,一个是儿子的家教老师,一个是保姆,朴社长没有说要把她们一起送到医院,他只顾着自己的儿子,这样的行为让基泽再次感受到他的冷漠。
他儿子的命是命,基婷和忠淑的命就不是命。
你为他做牛做马,然而当危险发生了,你在他眼里屁都不是,这彻底颠覆了基泽的三观,这也是为什么一向憨厚的基泽会动了杀心。
还有多颂,他看到保姆的丈夫吴世勤发出的讯号了,也解出来了,是“救命”的意思,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觉得不关自己的事。
朴社长一家真的不是单纯,不是善良,而是冷漠,就像人类看待蚂蚁一样。
蚂蚁从你旁边走过去,你看都不看它一眼,蚂蚁还觉得你很善良。
的确朴社长一家看起来并不丑恶,因为他们根本不把穷人放在眼里。只要你不越线,他就懒得管你。
当然,朴社长一家也不全是冷漠的,导演还专门给了一个特写,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逃命,唯独多慧还背着基宇。
同样的道理,基泽一家真的很邪恶吗?
朴社长夫妇表面上看起来很单纯,其实是伪善、冷漠。
基泽一家表面上谎话连篇,实际上是真的很单纯。
当他们赶走尹司机后,基泽还担心尹司机的情况,有没有找到新工作,有没有遇到更好的老板。
当原来的保姆来敲门的时候,基泽等人真的是一点心机都没有,也没有不让她进来,也没有叫她过几天再来,而是直接把她放进来了。
第二天,尽管保姆夫妇威胁了他们,还有他们的把柄,他们也还是想着他们一晚上没吃东西了,要给他们带点吃的下去。
朴社长总是爱说越线的问题,他定了很多规矩,下属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像洪世贤一样渣得明明白白。
基泽他们就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他们只是觉得下那么大的雨,不好叫保姆空手而归;他们只是觉得保姆夫妇比他们还惨,需要吃东西。
第一次善良,导致被保姆夫妇握住了把柄;
第二次善良,更是导致家破人亡。
朴社长夫妇很有心机,直到被基泽杀死之前一直过得无忧无虑;
保姆夫妇欺骗主人,白吃白住了好几年;
而基泽一家,因为善良,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吃亏的总是善良的人。
你以为找个好工作,有份好薪水,就摆脱了贫穷的身份,其实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能洗掉衣服的汗味,却洗不掉已经融入血液的地下室的气味。
当你辛辛苦苦爬了十层楼、二十层楼,可能才刚刚到达别人的地下室。
对有的人而言只是一套房子,对他而言可能是一辈子也无法实现的梦想。
他们是虫子,所以他们生活艰难;
他们是虫子,所以什么都杀不死他们。
寄生虫你们都偷偷看了吧,好的坏的地方你们也都说差不多了,听说版权已经卖给了国内。那我就对国内版本的剧本提一些自己的小建议。
想法可能不太成熟请多多包涵。
男主一家生活在社会最底 层,家里虽然穷但是其乐融融。爸爸的人设就是工作勤奋老实,只会埋头干活不会溜须拍马,虽然一身正气但是时运不济所以一直没发大财。妈妈的人设就是贤惠温柔三从四德,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男主的人设就是从小发奋读书凿壁偷光悬梁刺股砸缸让梨……,妹妹的人设就是从小浑身艺术细菌,只是家里没钱上不起早教培训班,自学成才,一直在韬光养晦。爸爸经常告诉大家说穷没关系,做人只要堂堂正正就好。男主一家家庭关系十分和谐,饭桌上一块鸡腿互相谦让30分钟,也从来不蹭免费的wifi,手机连上了免费wifi就立刻关机或者开启飞行模式。总之一家就是正义联盟。
有一 天男主的好同学来家里看望男主,这位同学的人设就是男主的发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但却从来不因男主家穷而看不起男主,还鼓励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报效祖 国。他介绍了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给男主。
男主于是就去了有钱人家给千 金 大 小 姐当家教。
有钱人家的人设是这样的,富翁全完就是个白手起家,做正当生意发财,无任何不正商业行为,也没上市割韭菜,虽然有钱了但家里还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富太也是不张扬,贤淑温婉,从不开保时捷上大街买菜。而且对儿女要求都很高。富家千金的人设是这样,长相甜美,因为从小被宠所以稍微有些骄纵,学习中 上水平。而富 家公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男主刚当家教的过程中,开始被富家小姐的骄纵脾气气坏了,但通过深 入交流,给她谈起自己凿壁偷光的故事,让富家小姐感受到自己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还有那么多穷 人生活在水深火 热之中,实在应该珍惜自己的优越条件好好学习,富家小姐姐被穷小子的朴实人品、渊博学识打动了,两人开始努力学习,相约在清 华 大 学未名湖畔见。每天相互鼓励,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到凌晨。
男主介绍自己的姐姐来给富家公子上课,姐姐从小吃苦受累,心灵手巧,一步一步帮富家公子改掉了骄奢in逸的坏习惯,开始主动把妈妈洗脚干活,擦地做饭,节约粮食,不乱丢玩具。让妈妈非常感动。
富翁虽然有钱,但是非常不快乐,每天勾心斗角,进行凶险的商战,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司机也是别的公司安排的间谍于是被解雇了,于是男主的爸爸就被介绍去当司机了。男主的爸爸虽然穷,但是人格健全,幽默风趣,见到富翁不卑不亢,带给了富翁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两人一起开车横跨美利坚带富翁到处去演出……啊呸呸呸,怎么特么写成绿皮车了……总之还是绿皮车的套路。男主爸爸底层人士的粗俗和富翁的高雅搞出了很多笑料,两人在一段段旅程中逐渐敞开心扉,超越了社 会 阶 层 变成了好朋友……
然后就是家里的佣人因为得了传染病,富翁一家尽力救治,表现出了良好的道德风貌,但女佣因为得了传染病不得不离开。于是男主的妈妈也进富人家工作了。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重新充满了生活的味道。在和富婆相处的过程中也让富婆感受到了当一个会做家务的女人是多么高尚而快乐的事情……
然后就是一样滴,富翁一家要出门做慈善,于是男主一家都主动来富翁家里打扫卫生,因为擦地板太累不小心睡着了没走。然后门铃响了,原来的女佣进来,于是男主一家发现了一个惊天大 秘 密,那就是房子还有一个地下室,女佣的老公一直在地下室不劳而获。
男主一家人对女佣及老公进行了深刻的批评教育,劳动最光荣,不劳而获最可耻,富人的财富也是靠双手打拼出来的,只有努力工作才能实现韩国梦。女佣和老公深受教育,决定开始努力工作重新做人。
这时候下起大雨,富翁一家也提前回来了。男主一家来不及离开就躲在了沙发下。
富翁和富婆开始在沙发上谈话:原来他们早知道男主是一家人了,但是看破不说破,是为了保护男主一家的自尊,男主一家虽然穷,但是富翁一家并不瞧不起他们,还想多给他们一些工资,让他们脱贫,过上有尊严的日子。
男主一家在沙发下听着感动默默哭泣。
晚上下大雨,男主一家被淹了,但灾难无情人有情……男主一家都得到了良好的安置。
后来男主一家说富翁家那么善良,老骗人家也不好,就都找借口辞职了,开始干正当工作发愤图强。
而富翁一家离开了穷逼男主一家开始各种不习惯。富翁开始怀念男主爸爸。富婆开始怀念男主妈的方便面,富家小姐开始怀念男主那穷人 才有的自强不息,儿子开始怀念女主妹妹教的家务活。
富翁一家完全过不下去了。
圣诞节到了……wokao咋又写成绿皮书了!
节日到了,富翁一家请了一堆上 流社会人士唱歌弹琵琶跳舞,但是上 流社会人士朋友都那么虚伪空洞,浮夸又做作……
于是宴会结束后,他们开始叫男主一家过来开趴体,一开门,久未见面两家人其乐融融地抱在一起……
END
这么温情的剧本,绝对不是抄袭的绿皮车。一定能火。你说啥?片名叫啥?叫寄生虫肯定不行,海子说过:给每一座山每一条河起一个温暖的名字,那么这剧就叫做《两家人的幸福生活》吧。
火了之后,我觉得可以打造大IP,趁热拍摄电视剧。
电视剧是这样的,大型家庭伦li剧。故事在5年后,男主博士毕业后变成了凤凰男,娶了千金小姐做妻子,两家人变成了一家人,但是千金小姐不喜欢凤凰男的婆婆,不喜欢公公穷人的时候带来的不讲卫生的坏习惯,于是两家人闹出了很多矛盾,经过N多误会撕bi闹离婚等等之后,两家人终于找到了幸福的真谛,彻底融合在了一起,大家流着眼泪抱在一起说:“都挺好”。这么跌宕起伏的情节,怎么也得40集起吧。
PS 看完求点个有用啊:)转载随意,注明出处
等有空了写一个韩剧版 日剧版 美剧版 惊悚版 科幻版……
这个电影真的太东亚了。开头部分展现最典型的韩国家庭:哪怕蜗居地下室,哪怕一家人没网蹭没工开,父亲依然在主位正坐,母亲在侧位伺候。儿女第一次捞金请父亲吃饭,父亲依然作出主动照顾子女的举动,显然“父亲”的身份是超越他作为男人的平庸烂俗和不堪的。相反上流社会的男主人明显更西化,也许是有钱可以支付一切服务,他始终不像是一个在负责家庭的人。啊,儒家正道在你棒。
故事的最主线,当然是东亚社会更熟悉的熟人文化,亲戚裙带,党鹏政治,韩国人的确更多地保留了这种习惯。整个家庭的寄生和借壳,完全是一出夺权篡位的宫斗戏码,甚至包括短暂“夺权”后的德不匹位的不安,啊,目瞪口呆,僭主政治东亚。
父亲刺死男主人,那种动机,被一个简单的事实(富人嫌恶穷人气味)撬动,非东亚文化背景的人估计很难get到,甚至会觉得有些drama,但实则通顺,这种激愤已大于家人被害。
其实我个人觉得全片最高潮的地方是老管家带寄生一家人发现地牢。那种幽暗和压抑完全是整个朝鲜民族的集体焦虑。美国也好,日本军政府也好,都是上流家庭;韩国主体民众,就是寄生一家;靠着给上流家庭洗地擦鞋,配合争斗提携,逐渐逐渐把国家机器都换成了自家人;暗中的惨烈斗争是上流主人永远看不到的,被逼进地下室的,终身见不到阳光和风的,不同样是同族同流的朝鲜人?上流主人不管怎么人傻钱多和蔼可亲,终究不共戴天,但杀掉主人不代表自己就能做主人,只有当自己真正做主人的时候,父亲才能静静的从地下室里走上来,与家人拥抱,半岛终将统一。但这依然是一个在地下室睡着的穷小子的梦,何日实现呢?啊,朝鲜半岛简史,again。
还有什么说的?电影表达?优秀。大体上真正厉害的电影你就看不出是文艺片还是商业片,看不出喜剧正剧还是悲剧了。不过韩国电影还是有点太齁了,总想把东西表达到120%,而我个人觉得完美电影的表达标准是:93%。
这样。
不出意外地,《寄生虫》引发了一场电影地震。不论是由此带来的资源字幕讨论,还是随之而来的观影热潮,这种小范围内的焦虑式狂欢让自诩为影迷的我感到一种充实与满足。同样的感觉在去年的《燃烧》登场时也体验到过,当然可能没有这么强烈。
作为近两年来入选戛纳主竞赛的韩国电影,《寄生虫》和《燃烧》之间的比较好像是很多看完两部片子的影迷朋友都乐意去做的事。的确两部片子有一定的可比较性,除了电影节的竞赛经历(尤其考虑到最后全然不同的获奖情况),还都有对贫富阶级差异的指涉、对电影符号学的探究等等。考虑到自己水平有限的事实,我仅对两个片子各自结尾的(可以说是)超现实片段做一点讨论。
《寄生虫》里,当整个故事尘埃落定,父亲失踪的谜团也随着儿子解码后的信件内容而解开,然后奉俊昊给观众设置了这样一个结尾:儿子基宇给父亲写了一封信,配合儿子的旁白,我们看到了若干年后衣冠楚楚的基宇买下了那个房子,和母亲共同享受庭院里的阳光,并和从地窖里走上来的父亲拥抱,紧接着镜头切给寒冬地下室里的基宇,电影结束。
这好像是一个商业片很惯常的设置,当主人公在现实中受到压抑,他只能通过超现实的想象来对接下来的生活抱有希望,这也是导演让观众能够继续抱有希望的一种方法。区别于一般的商业片导演,奉俊昊在这个很短的片段里依然有独到的设计,主要在两点。
一个是搞定了那块石头的问题。超现实片段开始(也可以视作基宇的梦境开始)出现的是基宇的主观镜头,他将影片中反复出现的那块石头放到了溪流中。这块石头无疑是电影里非常重要的意象,理解可能有很多,考虑到那场暴雨淹没地下室的戏里基宇拿起水里漂来的石头,我愿意把它理解为基宇对自身阶级属性的顾虑。所以结尾一场戏里想象中的基宇放下了这种顾虑,从而毫无顾忌地跨越阶级。我觉得这放在超现实片段里是很高明的。因为我们知道那块石头在佣人的老公砸基宇的那场戏以后就已经不知所踪了,现实剧情里面很难再把它写回来。但作为几乎贯穿整部电影的重要物件,给它设置一个最终的归宿是有必要的。而超现实片段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这种抽象又和石头本身象征的东西相呼应。甚至更玄乎一点,我觉得在不同的段落里这块石头的重量都是不一样的,当然这和我现在讨论的重点无关,大家有兴趣可以思考一下。
另一个是对父亲人物弧光的完成。这里先要解释下阶级跨越的具象化。在这个超现实片段里,儿子基宇(和母亲)成功地实现了阶级跨越,最终买下了那栋别墅,但这个跨越的过程是抽象的,是通过儿子对自己的人生规划表现出来的。相比之下,父亲的阶级跨越是具象化的,即从地窖走上来。相似的设置在之前的情节中也出现过,那是佣人想从地窖上来向夫人报告真相,但在出口处被基宇的母亲一脚踹了下去。也就是说佣人一家没有实现的阶级跨越,父亲实现了。
那么再让我们来系统地看父亲这个人物,他开始很窝囊,有人来家门口撒尿也无动于衷。后来在儿女的计划下有了工作,并对朴社长一家充满了respect(作为对比,佣人的老公直到死都处在这个阶段)。接着因为气味这个细节,父亲的尊严逐步坍塌,并最终犯下罪行,为了不被审判而把自己关在了地窖里。情节发展到这里,父亲好像被永久禁锢在了阶级金字塔的底端,是最后这个超现实段落让父亲实现了阶级跨越,完成了完整的人物弧光。然而超现实最巧妙的地方在于这一切都是假的,影片最后奉俊昊把镜头给了寒冬里呆坐在地下室的儿子,前面的一切只不过是儿子基宇的幻想。现实给了那些企图跨越阶级的人们狠狠一耳光,这种绝望与基宇眼神中若隐若现的希望形成的强烈反差,通过影片留给观众的最后一个镜头表达出来。
总的来说,奉俊昊给《寄生虫》结尾设置的这个超现实段落是很有功能性的,或者说是趋向于封闭的,不管是人物(父亲)还是事物(石头),都有了各自的结局。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部优秀的商业片应当具备的,能符合观众的期待,也能给整个作品做结。那么李沧东在《燃烧》里是怎么做的呢?
在《燃烧》的结尾,经历那么多事以后,刘亚仁饰演的李钟秀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他把Ben直接约了出来,将他谋杀,并把尸体连同自己的衣服都放回Ben的豪车里付之一炬,最后在寒冬的火焰映衬下开车离开,电影结束。
这里要插一句,因为就我个人而言,《燃烧》的这个片段是极其震撼的,这种畅快的观影体验甚至超过了电影前面那个备受推崇的夕阳之舞。对比之下《寄生虫》最震撼我的不是结尾的超现实,而是前面父亲谋杀朴社长的片段。所以直接相比两个超现实片段对我而言其实高下立判,我只能尽力保持着所谓的客观理性来讨论。
回到《燃烧》的这个片段,我观影过程中最感兴趣的是它的真实性。在前面的情节里我们明显感受到李钟秀对Ben的怀疑,在他看来Ben可能是个变态杀人犯,而惠美很可能就是他杀害的。这么看来,最后钟秀用这样的方式为惠美报仇好像是情理之中。但再多想一下,这么做和钟秀的人设是有出入的。不仅因为他作为一个loser作家对Ben这种富豪的畏惧(《寄生虫》就告诉我们瞬间的情绪爆发不会受阶级差异的影响),更重要的是钟秀是一个为了确认仓房被烧掉而找遍方圆好几公里的人,这样的人会因为带着几分想象的怀疑就对Ben下杀手吗?基于这两点我判断这个结局就是超现实的,而这种带着思考的观影体验可以说极其畅快。
然而我不知道是不是李沧东担心作品太晦涩,他还是在电影里设置了线索。前面所述的结局开始前有个李钟秀坐在窗前打字的镜头。这个镜头是有指向性的,暗示后面的情节是钟秀小说里的内容。换言之,这也做实了后面发生的事是超现实的。我一直觉得打字的镜头值得商榷,如果去掉,让观众根据自己的理解来看待这个结局的真实性会更有意义。
这个超现实片段里讲的东西信息量极大,有钟秀和Ben的情感表达(谋杀时的相拥),有钟秀整个行为逻辑引起的思考,尤其是烧仓房和烧豪车的对应,让片子的立意超越了简单的嫉妒和复仇,也超越了贫富阶级的差异和对立。那一刻Ben对于道德与生活的价值体系已经被钟秀所传承,他甚至放弃寻找仓房,而自己创造了一个“仓房”。当然这只是我有限的理解,对于《燃烧》的探讨已经有太多,不缺我这么肤浅的一个。我只是想说《燃烧》这个超现实片段的结局超越了简单的功能性范畴,是趋向于开放的,人们可以对它展开无穷的想象(不仅限于真实性)。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和村上春树的原著里表达的那种多义性是统一的,而一部可以表达文学上的神秘性和多义性的电影实在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做个总结吧,我觉得拿这两个超现实片段进行对比可以一定程度地看出《寄生虫》与《燃烧》的区别,奉俊昊与李沧东的区别以及商业片和文艺片的区别。个人而言,这两部电影我都喜欢(都给了五星)。《燃烧》是那种看完以后会不断回想与思考的片子:那只猫的意象究竟有什么作用?仓房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寄生虫》的故事结构与场面调度让我整个观影过程享受其中,看不到大银幕实在是可惜。
今年北影节的时候和朋友扯皮,我说韩国的电影大师我只认一个李沧东,如果还要算的话就加一个洪尚秀。然后戛纳立刻就给了奉俊昊一个金棕榈来回应我的胡言乱语。其实谁是大师的问题真不好说,但可以确定的是,奉俊昊和李沧东仍然在电影上不断地探索,接连拿出《寄生虫》和《燃烧》这样的作品,这是韩国电影的幸事,也是我们饱受技术原因困扰的影迷的幸事。
写于2019年8月7日
将要发于公众号 深邃的电影
《寄生虫》是一部让我失望的电影。
我不喜欢“穷人的味道”这个符号,太刻意也太没有起作用。石头、披萨、虫子、杀虫剂、尿尿的男人,以及半地下室、地下室、豪宅这一系列符号,我觉得都没有使用好。不是太生硬,就是太强调,要不就是虎头蛇尾。
我不喜欢《寄生虫》所描摹的上层社会。上层社会不是这样的傻白甜。那么轻易地相信人,让高二的女儿跟年轻的男性补习老师独处一室;轻易地相信一个又一个的推荐;轻易地相信对老保姆的构陷。仿佛毫无社会经验,同时毫无生活能力。连找保姆这样的大事都需要等司机推荐。
上层社会的人拥有一个稳定的社交圈,他们不会轻易去信任工作人员。他们找保姆找家教,买衣服买酒,都会去寻求朋友的意见。他们会有固定消费的牌子,会有固定信任的服务机构。
New Money或许没这么执拗,但是他们自己创下基业,生存能力之强,完全不会如此任人摆布。
我也不喜欢《寄生虫》所描摹的底层社会。底层社会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可以帮人补习英语,可以轻松把调皮的小男孩搞定。可以开车开得很专业,可以做家政让女主人无可挑剔。底层之所以是底层,他们最缺的并不是钱,而是视野与精力。底层穷困的生活让人没有精力学习,没有精力思考,也很难去筹划未来。
所谓穷人的味道,不是一种气味,而是一种放弃的绝望,一种无能为力的窒息。可惜,《寄生虫》完全没有表达出来。
整部电影在我看来,是从老保姆雨夜按门铃开始垮掉的。
全家在主人的家中狂欢,这么危险的举动,怎么可以允许老保姆进来呢?编剧如果稍稍用心,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比如老保姆跟踪了他们一家,掌握了他们其实是一家人的证据,以此要挟进入别墅。然而电影让老保姆哀求了几句,就让这家人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下。这不是善良,这是疯狂。
后来的一切,都显得相当不合理。一家三口偷听忽然摔下,满地的狼藉主人发现不了,地下室入口成了视野盲区……
种种的不合理缘于不诚恳。电影不能诚恳地面对这个世界,面对生活。电影给我的感觉是,找到了一个奇思,然后发展成为一部电影。那些符号用不着多加思考和设计,直给就好。
《寄生虫》甚至舍不得批判任何人。电影里的社长虽然自私,虽然嫌弃穷人的味道,然而他和妻子已经充分给予底层信任,给了丰厚的报酬,开除有错的员工都要找理由。他和妻子最多是冷漠的有钱人而已。
上层社会对底层的压榨是这样的吗?完全不是。
《燃烧》里面,上层社会用信用卡,用消费主义,甚至用学识和见闻,来压榨底层,让底层轻易成为玩腻后丢弃的玩具。做这一切的时候,上层的人们甚至没有意识,没有罪恶感。
P2P爆雷的时候,你见过谁出来向受害者负责?烂尾楼的时候,你见过哪个开发商出来说明情况?环境污染了之后,你见过哪个厂商向村民道歉?
因为他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掏光家产赌一个未来,他的回答是,投资有风险,愿赌服输。你倾尽全力去找一个工作,他告诉你,你应该做不惜一切代价的那个代价。
这才是阶层的鸿沟。
《寄生虫》对上流社会的描述,仿佛挑夫说皇帝一定用的是金扁担。
《寄生虫》也舍不得批判底层。
底层的生活情况是这样吗?不要说去生活,去接触,只要看看那些纪录片,就知道不是这样的。徐童的《游民》三部曲,范立欣的《归途列车》,NHK的《三和人才市场》。生存资源实在太过匮乏,人脉实在太过狭窄。底层的生活充满了狡黠、欺骗、温暖和伤害。
他们实在不可能掌握那么多的技能,他们也实在不知道如何和上层社会打交道。《孝子洞理发师》里,一家人去参加总统的家宴,不知所措才是唯一可能的表达方式。哪里能像《寄生虫》那样游刃有余。
《寄生虫》对底层生活的描述,仿佛又在说何不食肉糜。
我幻想,如果《寄生虫》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这一家人真的是不停地寄生,他们吞噬一个又一个宿主,然后成为主人,消耗掉所有的资源以后又再寻找下一个猎物,那就好玩了。
因为我看到电影开头,一家人被杀虫剂熏得受不了,真的好期待他们体内的寄生虫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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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位于合井站7号出口步行4分钟左右地下房,对角线方向是Mecenatpolis,住在那边的你们是怎样的心情呢?”去年韩国某电视台Rapper选秀节目中,00年生李炳宰带着冷漠的表情向世界发问。
所谓“半地下”不是过去式,也不是像北京的月租地下室那样极度边缘化的存在。半地下住房为首尔几十万居民提供了体面又略显尴尬的生存空间。
和去年戛纳李沧东的《燃烧》相似,《寄生虫》一样重视空间的刻画。不过,海美的oneroom看起来要比基泰家的半地下更体面些。
半地下这种特有的住宅形态直指韩国的贫困,准确来说是首都圈(首尔、仁川、京畿道)的贫困。有数据表明,98%的半地下住宅都位于首都圈内(注1)。60年代起随着韩国工业化发展,大批人口移居至首都圈,住房供不应求,于是半地下住房应运而生。因此,半地下这一概念和首都圈是不可分割的。
正如《寄生虫》里呈现出的三个家庭的空间,半地下名副其实处在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它虽然不够理想,但又和普通房产一样在不动产业界正常流通,租客也需要缴纳高额保证金才能入住。以麻浦区弘大附近为例,半地下单独Oneroom的保证金从300-2000万韩币不等(合1.7万~11万人民币),而租金则在35-55万(2000-2900人民币)左右,这大约是地上oneroom月租费用的70%。
因此,半地下只能说是“某种程度”的贫困、而非极端贫困。如果交不起几百万保证金,有更廉价的空间可供选择,比如考试院。
首尔大附近考试院众多,甚至还有考试生密集居住的“考试村”。此处条件普通的考试院,每月租金约为18-37万(1000-2100人民币)。考试院房间一般极度狭小,好处是无需保证金,不少考试院都会提供免费的水、拉面甚至泡菜和米饭。《请回答1988》中宝拉为准备司法考试搬去考试院居住,德善去看望她,打开房门她便直接爆出泪来,问姐姐“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在2019年的韩国,司法考试已然成为历史。2年前,韩国法务部正式废除司法考试,而调查显示85.4%的韩国民众都反对这一决定。(注2)和宝拉一样,对大多数准备考试的韩国年轻人来说,合格都是通向另一阶层的成功跳板。这些考试可能是名门大学入学考试、司法考试、律师考试、外交官考试、行政考试等等。
在《寄生虫》中也有相关暗示,寄居于朴社长地下室的雯光丈夫在创业失败之前,很可能也经历了司法考试的失败。奉俊昊导演一向关注细节,在地下室场景中有给到一个书柜的镜头,书架子几乎全部是关于司法考试的书籍。这一定程度上也解释了这个人物为何如此精神恍惚。他或许也曾经挑灯夜读,在恶劣的居住环境中期待跃龙门的一跳,但却遭遇了考试和创业的接连失败。
和中国大城市相比,首尔租房的问题并不在于租金昂贵,而在于保证金。若想找到一处还看得过眼的房子,保证金至少要出到500万(3w人民币,1room基准)或1000万(6w人民币,2room基准)。因此,经济并不宽裕的家庭会选择通过贷款获得保证金,为在首尔上学的子女租房。尽管要偿还利息,这依然是划算的选择。因为大多数房东都会乐意调整保证金和房租,保证金出多一些,房租就可以降得更便宜。由于大学学费昂贵,利用课余时间打工甚至休学打工都十分常见。
韩国还有一种极具特色的租房方式,称为全租(전세-傳貰)。当保证金出到极高的水平,一般来说在1亿上下(58万人民币)时,租客甚至不用交月租。可以获得合同时间内的房屋免费使用权,期满时房东全额退还押金。全租房曾是无力购房的新婚夫妇的最佳选择,在90年代末,过半的新婚夫妇都在全租房中开启了新婚生活。而2014年之后,全租结婚的比例减少,结婚市场的两极化现象更加明显:近三分之一的人都选择购房结婚,而月租房结婚的比例也达到16%的历史最高值。(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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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尔的租房广告中,中介会尽量避免直接使用“半地下”这一令人不悦的词汇,而是先将房子夸得天花乱坠,最后在文末委婉地提示一句,“您需要稍微下几层台阶”。这句话对于在首尔找过房的人来说,恐怕再熟悉不过了。在自尊心一击即碎的当代韩国社会,人们难以避免地活在他人目光和审视中。这种微妙的语态仿佛正是为了地下居民的某种尊严而存在。让“台阶”成为“半地下”的暗喻。
有趣的是,《寄生虫》中也多次出现台阶意象。如果说《雪国列车》中阶级是按照车厢节节水平排列,《寄生虫》中的贫富阶层则依凭台阶连接起来,是垂直分布的。暴雨之夜,基泰家三口从朴社长家逃出,一路奔回自家洞内,大量下行的台阶场景在此登场。
奉俊昊自白拍摄台阶能带给他某种快感。他继承了前辈导演金绮泳的衣钵,在制作《寄生虫》时,他参考了《下女》(1960),也研究了朱尔斯·达辛的《男人的争斗》及约瑟夫·罗西的《仆人》中的台阶。金绮泳的《下女》为韩国电影系谱内关于阶级不等的空间形态呈现创立了某种传统,林常树翻拍的《下女》(2010)亦是跟随了这种传统,若将《寄生虫》与它们相比较,则能发现阶级/空间的时代性变化。
如果不是通过幕后花絮,观众们很难发现朴社长和基泰家两处空间均系布景,前者位于全罗北道全州市,后者位于京畿道高阳市。那场雨夜的马拉松之路却绘出了一张现实中的首尔地形图。从城北洞坡道下来,穿过地下隧道,在厚岩洞天桥下停留,然后转至昌信洞和北阿岘洞到达目的地。从富有层空间拾级而下,回到半地下洞内的洪水灾难中,下行的垂直高度移动实在引人注目。
《寄生虫》中,家教将生活轨迹无从相交的两阶层联系了起来。而这样的情节来源于奉俊昊的亲身经历。大学时期,他也曾经朋友介绍,为有钱人家的男中学生做数学家教老师。据他回忆,那户人家住在带着庭院的复层别墅中,二层甚至还有桑拿室,这让年轻的大学生奉俊昊倍感惊讶。不过可能是因为经常和孩子玩、不务正业,教了一两个月他便被炒了鱿鱼。
几十年后的今天,这段个人史被奉俊昊移植进了《寄生虫》。朋友介绍的家教、首次访问时自动打开的大门、大理石地板的触觉、宽阔的空间和清冷的孤寂感,以及和女主人的初次面谈等等均在电影中得以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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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韩国影评人谈起韩国电影现状时,经常提到电影系学生的转变。在作家主义风头正劲的年代,若是问电影系学生“想成为怎样的导演”,他们会回答洪尚秀或者李沧东。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数学生的答案一致变成了“奉俊昊”。
1996年对于韩国电影界来说奇迹般的一年,当代韩国大师导演从96年起开始悉数登场,带着掷地有声的处女作悄然抵达。姜帝圭、洪尚秀和金基德在96年率先亮相,其后三年间李沧东、许秦豪、金知云出道。2000年的朴赞郁终于靠《JSA》扬眉吐气,同年2月19日,奉俊昊带着他极为怪异处女作《绑架门前狗》姗姗来迟。
影评人兼导演郑圣一做出了这样一个比喻,如果说90年代末这批导演的作品将韩国电影拉入了世界电影的时区中,那么奉俊昊则将韩国电影带入了好莱坞的时间里。而这意味着国际性的角逐,毕竟向好莱坞看齐的绝非一两个韩国导演而已。奉俊昊自称是类型片导演,但又绝不会受限于类型片框架,而是自带一套法则,在类型的杂糅与更新中越走越远。
可惜的是,近20年过去,我们并没有等来“第二个奉俊昊”。其原因之一是活动在电影界的资本问题。奉俊昊在几年前也曾发牢骚说,像《杀人回忆》这种片子在2003年能拍出来,但放如今恐怕是不可能的。当代的投资者可不希望跟艺术玩火,更何况还有政治局势的影响。因为《杀人回忆》等作品,他在李明博在任时便被列入了黑名单。
媒体将《寄生虫》称为奉俊昊睽违10年的韩语电影回归作。此处若与韩国政治时间坐标做一下对比,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2008到2017年是以李明博和朴槿惠为代表的保守派政党执政的10年。《母亲》(2009)之后,奉俊昊果断与海外电影人合作拍起了外语片,于是有了《雪国列车》(2013)和《玉子》(2017)。这段期间他没有拍摄新的“韩国”电影,此处韩国加引号,意指反映韩国现状、且台词为韩国语的电影。
2017年5月,以文在寅为代表的左派政党重新入驻青瓦台。而就在次月,奉俊昊向媒体透露他启动了新片《寄生虫》,正在写剧本,并表示构思这部作品已经十年有余。奉俊昊是一个非常“合时宜”的人,整体温和中立。无论这个时间点是否只是巧合,在过去创作受抑制的10年间他选择进军海外,可以说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了,总比拍摄抗日爱国大片要好。
《寄生虫》在韩国获得了票房和口碑的双赢。在类似豆瓣的电影评分网站Watcha上,11万韩国用户为《寄生虫》打出4.2的均分(满分5),这成为奉俊昊的电影在该网站获得的最高分,甚至超过了《杀人回忆》(4.1)。在Naver电影条目下,16位电影记者和影评人给出9.06的均分,这是奉俊昊电影目前获得的最高分。
在韩国评论界一片叫好的大环境下,也有影评人勇敢地站出来给《寄生虫》泼冷水。影评人朴宇成(音译)提到,“《寄生虫》里摄像机的视线带有一种暴力性的欲望。”地窖中关于雯光丈夫的那些怪异镜头,将他变成了类似于变态或杀人魔一样的存在。他认为《寄生虫》将韩国的下层主体过度原始化并在第一世界人士面前展示,这是种“原始性的热情”,令电影变成了一种“刺激性的展品”。
《寄生虫》作为韩国电影首次夺得金棕榈奖后,媒体们也开始铺天盖地地报道。也有评论界人士对此持批判性态度:国民大众对《寄生虫》的极度热情和好评是否出自于盲目的爱国心理和民族主义情绪?
出演KBS新闻节目的一位影评人曾被主持人问到金棕榈奖的权威性,“当然很有权威了,就像电影界的诺贝尔奖一样。”但他突然向主持人抛出了一个问题,“请问您知道去年金棕榈获奖作的标题吗?”主持人表示不知道。于是影评人略带讽刺地说,“没错,正是这样,这是一个只有当韩国电影获奖的时候才会变得有权威的奖。”
这个有点冷的段子其实嘲讽了主流媒体的关注点,他们不关心戛纳,也不关心电影,只关心“韩国”。去年戛纳《燃烧》无缘大奖,李沧东提起来这事,说自己倒没什么遗憾,只不过舆论把入围电影节这个事情搞得像去参加奥林匹克、非得要为国争光似的,所以想起来感觉没拿奖好像对国家对大众很抱歉一样。
门户网站《寄生虫》条目的热评中,一位韩国网友这样写道:“光是能够不带字幕地看金棕榈奖获奖作就已经很棒了。”该评论获得了11856个赞。
奉俊昊在电影首映前曾经表示,“这是一部非常韩国的电影,外国观众大概没办法100%理解。”我们有理由相信韩国观众等这一刻确实等了很久,“不带字幕地看金棕榈奖获奖作”。
但如果这是大部分观众对《寄生虫》长达132分钟的观影时间做出的最具价值的回应,那我们难免要为奉俊昊感到可惜了。
参考内容:
*1: 민주정책연구원 <경제 이슈 분석> 2015-11호;
*2:경향신문 <법조계 ‘존치·폐지’ 둘로 갈렸는데…존치 찬성이 85.4%?>,原文:http://news.khan.co.kr/kh_news/khan_art_view.html?art_id=201512032222045
*3: 조선일보 <“신혼은 전세” 옛말… 3쌍중 1쌍 집 사서 결혼>,原文:http://news.chosun.com/site/data/html_dir/2019/03/22/2019032200248.html
注:本文中暂时删除了对电影的个人评价。租房生态等信息来自个人经验及调查结果。
(修改版首发于虹膜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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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annes72# 主竞赛第七场。同样是亚洲类型片,同样是最底层人民的故事。有双膝跪地舔着进竞赛的,有2600人卢米埃尔鼓掌8分半的。奉俊昊对底层人民有怜悯,他没有把底层人民的故事当做文化工具和个人背书的筹码。
看完《寄生虫》,一直和大家一个想法,隐喻太明显,结果对了一下,发现大家的隐喻体系都不一样。这电影在我看来讲的就不是阶级的事。讲的是韩国自己。朴社长那家人,从头到尾都流露出两个字:美国。儿子的印第安控,女儿的外语老师,夫人时不时蹦出的英语和社长公司里的美国奖状。这一家象征着什么?别忘了,这一家是搬过来的,在搬过来之前有一户人家为了防止北边而修了地下室,那这个年代就能基本确定了。这和韩国史是对应的。我们还可以再来看一个细节,假装自己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妹妹去应聘时,哼的歌是《独岛是我们的领土》。寄生虫,寄生的可不只是阶级,更多说的是韩国自己。
不要半夜随便给人开门,不要站不稳从楼梯滚下去,不要表露得太显眼去嫌弃某些味道。——每一个细微的偶然,导致最终的必然。
奉俊昊才是我们时代(各种)类型大师。
那些只会镜头往那一杵,不把人拍睡着不罢休的国内艺术片导演可以学学,电影到底是啥,啥叫剧作节奏,镜头语言,剧本钩子,一天天竟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国度里意淫,中国电影就是被那些新浪潮的忠实信徒带跑偏了,因为不会技术,美名冠曰搞艺术,看十分钟就关了,抓不住观众你在那拍你🐴艺术呢?用吸引人的视听前提去解构故事的隐喻和主题,这才是懂电影,才是拍电影,同样是长镜头,人家拿来做剧情反转,这明显在怼只会用长镜头做自己技术遮羞布的艺术片导演,从电影市场看充满讽刺。你可以说韩国电影翻来覆去总是那些很黑暗的题材,但他们现在至少在电影的视听技法上(摄影,灯光,剪辑)是亚洲的扛把子。商业节奏≠商业片,用商业节奏去讲艺术才是电影该做的事啊!
韩国电影开挂了,每年一爆
想起人生中第一次吃帝王蟹,在人均几千的餐馆佯装吃得很开心,实际上如坐针毡,恨不得跑到便利店吃口肉包子,你也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可是屈辱感还是渐渐从心里泛出来,越是体面,越是刺痛眼睛,听到有人亲口说这辈子没坐过地铁,还是不争气地哭了。
沐浴庭院里的阳光就能进化成人,呼吸暗室里的空气只会走肉如鬼。抱上贫穷的石头终生无法脱手,染上廉价的气味永世不能消除。蜷缩地下的臭虫,用药剂开窗替自己杀菌;位居高处的宿主,用金钱雇人给自己消毒。富人吸着穷人的血高升,穷人寄在富人的屋苟活,人鬼同处一室分享食物,虫兽寄生一体发育恩仇。
Respect!雨夜从满屋躲藏到仓皇逃跑的那一整段明明拍的是人,但让观众看到的始终是蟑螂,太精彩了。两个小时完全停不下来,把商业类型片做到了极致,中段mindfuck反转时的长镜头看得心脏都要炸了。四刷后观感排序:一刷>四刷>二刷>三刷
这部电影最伟大的地方就是,有钱人实际上是什么都没做错的,夫妻恩爱,儿女喜人,没有出轨,没有冷暴力,没有虐待儿童,对司机、佣人也大方不抠门,他们真的真的善良单纯,但是你就是忍不住恨他们,恨他们,恨他们。
一边是水淹陋室,一边是生日聚会。一边是冰冷坚硬的体育馆,一边是豪华柔软的后花园。钱就是熨斗,把一切都烫平了。他们蹭网、住地下室、为了一份工作不择手段。当你觉得他们已经够惨的时候,电影突然反转:他们还不是最惨的,还有更惨的。你富,就一定有比你更富的;你穷,也一定有比你更穷的。贫富差距就像无数面墙,将人分为了三六九等。这面墙,任凭风吹日晒雨淋也岿然屹立,纹丝不动。朴夫妇看起来傻乎乎的,可他们还是越来越有钱;金基泽一家聪明过人,可还是翻不了身。你以为找个好工作,有份好薪水,就摆脱了贫穷的身份,其实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能洗掉衣服的汗味,却洗不掉已经融入血液的地下室的气味。你爬了十层楼、二十层楼,可能才刚刚到达别人的地下室。他们是虫子,所以他们生活艰难;他们是虫子,所以什么都杀不死他们。
我先来第一瓢凉水吧,富人的形象太简单了,富人很傻吗?😄
最低评委会大奖。年度top3预定。视听完全是享受,从第一个镜头就有极强概括力,升降镜头以非常简洁且视觉化的方式把社会问题呈现出来,三组人物的交叉剪辑极富张力;剧本在我眼里基本毫无废笔,堪称典范。整体水平绝不逊于杀人回忆,甚至是奉俊昊生涯最佳。
与《燃烧》相同,反应了贫富阶级的差异和对立,揭露了底层社会的绝望和无奈;但是与《燃烧》不同的是,片子里的富人家庭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即使是对于父亲基泽身体异味的吐槽也是在情理之中,而且在危急时刻优先保护妻儿离开现场本也无可厚非。片中有几处剧情经不起推敲,略显牵强,比如为什么为了躲债会甘愿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数年,前管家有正当职业,收入应该也不低,两个人一起努力工作还债总好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精明如主角一家的人为什么会冒着被发现揭穿的风险给前管家开门,正常的逻辑不是叫她改天再来吗;另外由于暴雨,主角一家的房子被淹了,浑身臭烘烘连件干净衣服都没有为什么还非得出席小儿子的生日聚会,父亲司机和母亲管家无法拒绝,老师们总可以以有事为由谢绝吧。感觉导演为了使最后的戏剧冲突达到极致而强制事件发生。
不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我吃键盘
终于看到了这部今年戛纳电影节获得金棕榈奖的影片,虽然靠英语字幕观看会少获得一些信息,但已经完全被其优异的艺术质量征服了!荒诞喜剧做到极端,喜中带悲;视听表现更是出色,特别是雨中上下城市阶层对比的段落;剧作上两个反转让你震撼到结尾,有点很多,要慢慢体会。将商业类型样式做到如此有质量、有内涵,佩服,确实值得嘉奖!
拜托把去年《燃烧》没拿到的奖夺回来
不是我带着这块石头,是这块石头死死地跟着我。钱像熨斗,能把人熨平,没有一丝褶皱。如果有钱,我会比他们还善良。这些精辟,俨然金句的老辣台词,很快会流行起来——出现在你明年的电影日历上。我从第一个镜头开始,就想起2012年北京那场大暴雨。许多居民,发现小区冒出来许多平时看不见的人。原来各种地下室里头,还有上百万人。最后他们作为低端人口,一起被慢慢擦掉。大洪水来的时候,谁能陪你点一根烟,话说从前?
这片子口碑爆炸,只能说明,平时看了100部文艺片,人类的本质还是喜欢商业类型电影。
文有李沧东,武有奉俊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