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的四十七天:电影《南汉山城》背后的历史真实 原文我发在澎湃私家历史,链接http://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836264 2017年的韩国电影界似乎格外关注16—17世纪的明清交替期。上半年上映的《代立军》,讲述的是壬辰战争(1592-1598)期间朝鲜征兵的故事;下半年上映的《南汉山城》,讲述的则是1636年丙子之役时朝鲜国王仁祖及众臣被清军围困在南汉山城四十七天的故事。 电影《南汉山城》以作家金薰同名历史小说为底本,主要围绕吏曹判书崔鸣吉(1586-1647)﹑礼曹判书金尚宪(1570-1652)﹑领议政兼都体察使金鎏(1571-1648)在对清主和还是斥和的态度差异与斗争展开故事。小说原著在韩国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总发行量超过100万册。此书亦是韩国前总统金大中的爱书之一,金大中曾在与金薰的会面中给予主和派代表崔鸣吉极高的肯定评价。不夸张地说,韩国普通民众对丙子之役的认知,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小说《南汉山城》。 笔者以为电影《南汉山城》最值得称赞的地方有两处,其一是电影中出现的清人全程说满语,尽管满语台词存在瑕疵,但皇太极的满语说得还算是清楚。其二是电影在展现朝鲜群臣们的政治斗争时,并不是将焦点放在主和派(以崔鸣吉为代表)与斥和派(以金尚宪为代表)的路线冲突上,而是仔细描绘了金鎏等一众只考虑个人利益的——姑且可以命名为骑墙投机派——大臣们在国难当头时的丑态。虽然在历史书中一般会把山城围困时的朝鲜朝廷的政治斗争描述为主和派与斥和派的矛盾,考虑到人性,事实上一部分朝鲜官僚只是嘴上“斥和”,所以,电影中这样的描述可以说大致是符合史实的。 然而小说和电影毕竟是对历史事件的再次创作,不少地方还是与历史记载存在出入。当时,与仁祖一同被围困在南汉山城的随行人员中有不少留下了日记,且《清实录》﹑《朝鲜王朝实录》中亦对此战争有比较详细的记录,那么就让我们看看史料中是如何记载这个故事的。 明清易代之际,朝鲜作何选择 1623年,朝鲜宗室绫阳君李倧发动政变,即所谓的“仁祖反正”。在明与后金之间玩平衡战略,尽量两不得罪,奉行“两端外交”的光海君(1608-1623年在位)被废,李倧即位,是为仁祖。1627年朝鲜在丁卯之役中战败,与后金结为兄弟关系。在1636年丙子之役爆发之前,随着明与后金的对立日益尖锐化,在后金愈发强势的军事压力下,作为明朝属国的朝鲜在明与后金之间的立场缓冲余地也愈来愈小,换句话说,朝鲜只能在明与后金之间二选其一。 1636年四月,皇太极称帝改元,为了夸示自己是统合满﹑蒙﹑汉的“帝国之君”,皇太极迫切需要得到明朝最忠顺的属国——朝鲜的承认。同时,为了在进攻明朝时免除朝鲜这个“后顾之忧”,皇太极也需要在对明发动大规模征战之前使朝鲜彻底臣服。然而,在四月皇太极称帝朝贺之时,朝鲜的春信使罗德宪与回答使李廓拒绝向皇太极叩头行礼,惹怒了皇太极。虽然后来皇太极赦免了他们,让二人带着清朝国书返回朝鲜,但朝鲜无法接受清朝国书中“大清皇帝”等表述,之后朝鲜一再拒绝清使。在清人看来,朝鲜的这些行为违背了丁卯之役后两国订立的盟约,为其进攻朝鲜提供了口实。 1636年十二月初一,皇太极命“睿亲王多尔衮、贝勒豪格分统左翼满洲、蒙古兵,从宽甸入长山口,遣户部承政马福塔等率兵三百人潜往围朝鲜王京”,丙子之役随即爆发。清军在朝鲜境内势如破竹,十四日已过开城。此日傍晚,仁祖从南大门仓皇出逃,半夜抵达南汉山城,而崔鸣吉则被派往清军阵营探听清人动向。《南汉山城》电影中第一幕就是崔鸣吉在大雪纷飞中单骑前往清营,而清军则将纷飞的箭头射在其马前雪地上,给其一个下马威的场景。而实际上崔鸣吉并非独自前往清营,而是与同知李景稷带着牛与酒一同前往。而后崔鸣吉从清营带回了清人的讲和条件,即“以王弟及大臣为质”。而朝鲜派出绫封守假冒王弟而被清人发觉,则清人曰:“出送世子,然后方可议和”。 来自历史的讲述:被困南汉山城 历史的转折便发生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南汉山城中。实际上,明朝与朝鲜的关系,不仅是君臣关系,更是父子关系,加上壬辰战争期间明朝对朝鲜的援助,即所谓的“再造之恩”让朝鲜极难断绝与明的关系而奉清为正朔。且仁祖推翻光海君政权的一大名分就是光海君背弃明朝而与后金私相往来。面对清人的大军围城,仁祖哭泣道:“三百年血诚事大,受恩深重,而一朝将为臣妾于讐虏,岂不痛哉?”然而面对清人强大的军事压力,之前主战的金鎏也改变了立场,强调“事已急矣,不可不请和。”改变立场的不止金鎏一人,前大司谏尹煌(1571-1639)的事迹也明显地展现出朝鲜朝廷中某种政治气流的变化。随侍仁祖避住南汉山城的司饔院奉事南礏(1592-1671)在日记里写道:“前大谏尹煌,病不出门,每日夕呼其子文举曰:今日和事何如?对曰:彼不肯许云。曰:人将尽死矣。煌本丁卯斥和之人,而所为如此,人莫不笑之。”丁卯之役时奋力弹劾崔鸣吉等主和派官员的尹煌,现在只顾着打听议和怎么还不完成,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当年高举崇明义理弹劾主和派时,是真的斥和还是嘴上斥和。 电影《南汉山城》中没有提及尹煌,而把嘲讽的炮火对准了金鎏。而考察金鎏一家在南汉被围时的行为,倒也不能说后世的编剧冤枉他。电影中着重描绘了金鎏亲自指挥的北门战斗,这段场面的演绎,可以说是基本符合史实。在金鎏的瞎指挥下,朝鲜军队“不得放炮发矢,瞬息之间,皆为所躏,死者几二百人,而胡兵死者只二人矣”。南礏分析战斗失败的原因是:“大抵我国将帅,昧于阵法,性且畏怯,皆留在城内,独令军士出战,故行伍杂乱,不成阵形。”而金鎏恰是这样的朝鲜将领中的典型人物。金鎏命令裨将柳瑚斩杀后退的兵士,而他本人却一直待在城楼上,坚决不肯下城。 另外,电影只讲述了丙子之役时南汉山城里的情景,却略过了江华岛的情况。实际上,清军能逼迫仁祖最终投降的一大条件是他们很快占领了江华岛,俘虏了在此避难的仁祖后宫及世子嫔﹑大君﹑宗室百官等众人。而当时被临时安排负责防御的江华检察使,恰是金鎏之子金庆徵。金庆徵到江华岛后,“谓敌兵无飞渡之势,日以沉醉为事”,甚至还编了歌谣自夸:“父为体察使,儿为检察使。为国办事者,非我谁家欤?”而金庆徵为国办事的情况如何呢?“检察使金庆徵,聚江头船只,先济其家属及所切亲友,而不令普济他人。”甚至世子嫔一行也被金庆徵扔在江边,世子嫔甚至疾呼:“金庆徵,金庆徵!汝忍为此耶?”而金庆徵之子金震标则将家族中的女性逼死。“金鎏一家,皆在江都,庆徵走避之后,庆徵子震标谓其祖母夫人及其母夫人曰:贼已迫城,不死将有辱。两夫人及其妻及其门族妇人同在者,皆自缢而死,震标独不死。”看来,金震标所看重的气节只是把女眷们逼死,自己苟活。 在电影中,崔鸣吉与金尚宪在对清路线上虽有矛盾,但在很多事情上,尤其是与金鎏之流的斗争上仍有不少默契的关系。但实际上,这可能只是编剧一厢情愿的想象。考虑到当时主和与斥和严重对立的政治环境,崔﹑金二人之间很可能并没有多少可以缓和立场的余地。金尚宪是朝鲜朝廷中有名的对清斥和派,强调崇明义理,其对明朝可以说是心悦诚服。他曾于1626年作为朝天使出使明朝,在登州时听到明朝军队中击柝的声音而作诗云:“击柝复击柝,夜长不得息。何人寒无衣,何卒饥不食。岂是亲与爱,亦非相知识。自然同袍义,使我心肝恻。”诗中可见其将明朝兵卒视为同胞一家的心情。而崔鸣吉认为,恰是金尚宪等罔顾朝鲜与清的现实军事实力差距的斥和派的一昧斥和,才给国家招来了战争。加之当时正值隆冬,南汉山城中已是外无援兵﹑内无存粮。在这样的不利情况下,请和才是最现实的选择。 电影中只描绘了金尚宪在仁祖面前高声反对崔鸣吉主和的立场的场面,实际上,金尚宪曾撕裂崔鸣吉撰写的对清请和文书,两人的路线矛盾以这样激烈的方式爆发出来。1637年正月十八日,朝鲜已决定向清求和,金尚宪在备边司见到崔鸣吉撰写的国书,“裂破之,痛哭曰:公等何为此等事耶?”崔鸣吉回答道:“岂以台鉴为不可也?盖出于不得已也”。金尚宪答:“我有一死而已,台鉴何不缚我出给耶?”当时清人向朝鲜索要斥和派大臣,金尚宪讥讽崔鸣吉何不干脆将他送给清人以邀功求赏。崔鸣吉听了金尚宪的话,嘲笑道:“台鉴裂之,吾辈拾之。”便将撕裂的国书再次拾起,重新补缀好。 仁祖无奈接受出城投降﹑奉清为正朔﹑并将明朝所赐的印信等缴给清朝等,在达成十余项和议条件后,仁祖身着蓝衣(蓝衣即表示臣子之身份,即臣服清朝之意),尽去仪仗,率世子与百官在三田渡向皇太极行三跪九叩头礼。至此,朝鲜结束了与明朝二百多年的朝贡关系,清朝成了朝鲜新的宗主国。这一幕在电影中有非常生动的演绎,可说是高潮部分了。之后的电影画面中,金尚宪听闻朝鲜与清达成和议,仁祖出城投降,他便在自家院落向北磕头,随后引刀自尽。然而,这一幕并不符合事实。引刀自尽的并非是金尚宪,而是吏曹参判郑蕴(1569-1641)——金尚宪试图上吊自杀,而后被守卫救下,得以不死。郑蕴则是“乃以佩刀,自刺其腹,血流满衣衾,而不至于死”。 其实,斥和派大臣并不止金尚宪一人,最出名的当属“斥和三学士”,即平壤庶尹洪翼汉(1624年曾出使明朝)﹑校理尹集与吴达济。他们三人在丙子之役中因斥和而被缚送沈阳,后在沈阳被处斩。金尚宪在丙子之役后仍然坚持“崇明反清”,后来在清人的征明作战中,他坚决反对清人要朝鲜派兵共同攻击明朝的要求。因此,金尚宪亦被缚送沈阳,清入关后他跟随被清释放的昭显世子返回朝鲜。 在丙子之役的和议过程中,朝鲜出身的清译郑命寿发挥了沟通作用,但郑命寿显然是站在清人这边,这一点在电影中亦有展现。如金鎏跟随崔鸣吉去清人阵营探察情况,迎接他们的正是郑命寿。金鎏对郑命寿很不满:“你是朝鲜人,为什么要帮清人?”郑回答:“我父母是奴婢,所以我也是奴婢。在朝鲜这个国家里,奴婢根本不是人!以后不要认为我是朝鲜人!”金鎏听后默然无语。这一段虽然在史料中无考,但考虑到朝鲜森严的身份制度及郑命寿一贯借清人势力来压迫朝鲜的各种事例,电影中的场景可以说是基于史实的大胆虚构。实际上,在丙子之役前主动投向清朝的朝鲜人绝不止郑命寿一人,如金尚宪在出使明朝时向明朝礼部提交的呈文中就提到投向清朝的韩氏一族:“惟天启四年,小邦逆臣韩明琏之子韩润,及其从弟韩泽等亡入奴中,常欲勾引奴兵来犯小邦。”反而是这些投向清人的朝鲜人欺压朝鲜欺压得更厉害。又如郑命寿在丙子之役后仍然负责清廷对朝事务的处理,他以与明朝船只偷偷往来的罪名,将与其有私怨的义州府尹黄一皓向清廷告发,最终清廷将黄一皓处斩。关于金鎏与郑命寿的接触,也有史料记载金鎏在和议完成后,拜托清将龙骨大(清朝史料里作英俄尔岱)与郑命寿帮其找回宠妾所生的女儿,为此愿意付出千金的代价。史料评论道,后来朝鲜被掳人赎回价格变得非常昂贵,亦有金鎏的责任。 电影结束后出现的是“大清皇帝功德碑(又名三田渡碑)”的照片,这块碑至今仍存。丙子之役后,朝鲜在清朝的强烈要求下建造了此碑,其碑文中以感恩清朝保存朝鲜宗社的立场记载了整场战争与和议的始末。虽然整部电影未提到明朝,但实际上明朝是知晓丙子之役的爆发,崇祯帝亦指示水师援助朝鲜,但军队尚未到达,仁祖已经出城投降。当时朝鲜人并不知道崇祯帝打算援助朝鲜,直到朝鲜英祖时期,通过燕行使从北京购入的《明史》,朝鲜君臣才知道了所谓的“东援之恩”。英祖感慨道:“试思崇祯时景像,清兵满辽阳,流贼遍中原。然犹欲涉海出师,远救属国,中夜念此。不觉泪下。”然而这一切已是丙子之役百余年后的1749年的事情。
朝鲜称清朝为蛮夷,以儒家圈的清高看不起清朝。本来就打不过,还自己以为很厉害,就是放不下架子。动不动,就说别人丧权辱国,要砍头谢罪。到最后还不是投降了。
历史转了个圈,1840年,清朝也还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以为自己学到了儒家文化的精髓,觉得西洋都不过是未开化的蛮夷。结果还不是被打得屁滚尿流地求和。不过比朝鲜干脆些。历史让清朝由施害者成为受害者。
弱国无外交。这是不变的真理!但磕头真是需要勇气的。不知道道光皇帝下地府怎么面对自己那威风凛凛的祖先皇太极?
朝廷上有主和派与主战派,加上随风倒的投机派,是很正常的。有时候真的说不清谁对谁错,只能让历史来证明他们的路是否行得通。主和派追求的是,国家和民族活下去的希望。主战派追求的是民族的尊严。很多事情扯到民族大义就很容易给人戴高帽,甚至成为借刀杀人的好借口。
但对普通民众来说,他们不在乎高高在上的大人国王是谁,他们在乎的是自己能吃饱穿暖地活下去。百姓心中有杆秤,丈量着天地的良心,官员的良心,国王的良心。
当几百年后,李鸿章签署《马关条约》时,他为了这个国家背负了整个民族的骂声。不知他是否知道几百年前的朝鲜也有个吏判为了整个国家而自己甘愿成为千古罪人。
李鸿章还得想想甲午海战,自己一味避战是否正确呢?朝堂上一片争吵声,又能指出条明路?不过是历史的车轮在倒车。
战与和,生与死,永远是辨不清的哲学问题。
历史会给一个国家投骰子的机会,开大开小,若干年后,还有再来的机会。(现在韩国还是很发达的)
可是对个人来说,骰子只有一次。所以请珍惜自己的命,珍惜别人的命。
当年选择投日的汪精卫临别时对蒋介石说:兄为其易,弟任其难。《南汉山城》正是演绎了这难处何在。在中华文化圈中,杀身成仁以取义,还是忍辱偷生待将来,经常是摆在乱世士子面前的重要选择。但这种选择并不存在优劣好坏的绝对标准。因此,我们既称赞韩信忍受胯下之辱的坚忍,勾践卧薪藏胆的等待,同样更传颂史可法的宁死不屈,关天培的杀身成仁。以至于影片中,当主张投降的崔鸣吉向朝鲜国王进谏要善待主张决一死战的金尚宪,因为他是国王身边唯一的忠臣。而此时国王却对他说,你也是朕的忠臣。的确,面对千夫所指,背负千古骂名,还能一如既往地坚持主和,这绝不是为了自己活命的私心杂念。相反他承受的痛苦,有时甚至比一死了之还要巨大,还要难以忍受。从这点来说,真正的主和派与真正的主战派,在历史上都是少数,这都需要强大的内心去贯彻自己的主张,比之大多数的墙头草,他们同样值得尊重。影片的亮点,就在于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主战派与主和派各自的苦心孤诣。导演没有将双方描述成黑与白、天与地的绝对对立,没有叙述成脸谱化的正反两派。相反,殊途同归的两个人其实与众多为了一己官位的既得利益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面对敌军箭矢,毫无退缩之意的主和派崔鸣吉一出场便震慑住所有观众,身上的浩然之亲让我以为他才是视死如归的勇士。而占尽道德制高点的金尚宪第一桥段就是杀了一名手无寸铁,助他过河的老船夫,善与恶顿时错位。而影片对生与死的诠释更是叫绝。崔鸣吉的生不是为了自己的生,金尚宪的死也不是为了自己的死,生肩负着复兴的希望,死贯彻着成仁的道义,二人各自走在自己的路上,完成着各自的使命。这种对生死善恶的深刻诠释是我国类似题材的影视中,难以出现的桥段。可贵之处正在于此。
一
大敌当前,困守孤城,是战是降。是个很现实也很纠结的问题。
韩国电影《南汉山城》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当然,是从东亚文化中认知中比较负面的角度。也就是,这个电影其实倾向于投降。
这个问题还可以用另一种角度表达,便是保住性命和保住名节哪个更重要。
电影中主降和主战的两个大臣在国王面前激辩
崔鸣吉:
尚憲是超然的 臣是卑陋的
尚憲是忠誠的 臣是不體面的
就算您下令明天殺了微臣
也請在今天將微臣的文書送給可汗
尚憲說的很正確
但那只是話
尚憲是認為話語重於生命
鳴吉所說的活 即是死
微臣願意死的輕於鴻毛
支撐比死還要沉重的生命
死並不輕於鴻毛
金尚宪:
鳴吉無法分辨生和死
是將生死混為一談
將生變成了恥辱
無法忍受死亡
但可以忍受恥辱
崔鸣吉:
請在此地砍了微臣的腦袋
到底什麼是國君
就算在蠻夷的腳下
只要能為了自己國家的百姓創造活路
才是微臣和百姓的從心底跟從的國君
,請殿下忍受
這份恥辱
(直接从字幕上拉下来,也懒得再分谁说的。但这段对谈的台词实在精彩。)
主战的大臣名叫金尚宪,主和的那个叫崔名吉。这段事情发生在明末,满洲人势大。逼着朝鲜不再认明朝做老大,而改认满洲也就是日后的清朝做老大的背景下,电影讲述的则是1636年丙子之役时朝鲜国王仁祖及众臣被清军围困在南汉山城四十七天的故事。真实的历史,朝鲜内部经过激烈的辩论,最终向清军投降。
至于激辩的这二位大臣,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几年后居然又因缘巧合的被清军拘禁在沈阳。两人最终达成了谅解。做了很多诗文唱和。电影中,为了显示冲突的张力,让金尚宪自杀了。
我想说的是,这样的事情,其实在中国历朝历代都有可能发生。但结果大致都有定论。今人甚至都不被允许重新检讨其中的价值取向问题。
有个很著名的例子,便是唐朝的张巡守睢阳。坚持不降。最后弹尽粮绝倒吃人度日的地步,一直吃光全城几万人。直至最后一刻。但被誉为忠贞之士。
我记得即便是古人也对这种行为有过质疑 。比如王士禛在《池北偶谈》讲 被张巡吃掉的小妾转世报应的故事。
所以看《南汉山城》。很感唏嘘。
二
好电影不见得颠覆三观。但一定对你的固有思维有所冲击。虽然我们这些年一直娱乐到死。但作为一个容易从内心自我发现的观众,还是应该努力保留着一些比较隐秘的习惯。比如做独立思考。
《南汉山城》里就有这么一段。
爱国的大臣在敌营叱责为敌人服务的本国人,说你也是韩国人。
翻译官说,我的父母是奴隶,我生下来就是奴隶。所以我不是韩国人。
庚子年,龚自珍的儿子据说也做洋人的翻译官。被爱国人士大骂,你怎么能做汉奸呢。
龚半伦也说了大致的话。
我倒不是想肯定这样的言论,而是感触,或许只有在我们这种文化中,才能产生如此逆反的言论。
说到底,爱国是不用教的。因为老百姓都是用事实在爱国。真正到国破山河碎。且不去批判当权者究竟是怎么搞乱这个国家的。即便最后有哪一个大人物因为爱国而遭罪的时候,肯定已经有无数的小人物用尸体为他铺设了最后一里路。
所以,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台词其实有着非常叫人警醒的作用。
中国人老早就总结出来了。有多早呢,早在战国的时候。《孟子·离娄下》:“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谁说人类一定一直在进步。
最近看纪录片《越南战争》。即便是美国,肯尼迪说的一句话“不要问你的国家能为你做什么,问你能为你的国家做什么”,激发了无数的美国人参与了日后被他们总结为一场错误的战争。
当然,有人说,这句话其实已经被我们断章取义了。但语境在变,语义确实会发生质的变化。你可以理解为民主国家对于公民自觉的号召。当然,更可以用于独裁国家,极权对于民众的强制!
三
谈及民族意识,韩国人。有人说,日本是拼命忘记历史,而韩国是拼命捍卫历史。题外话是,川普来亚洲,韩国让慰安妇受害者参与接待。让日本人非常不快。几乎引起两国纷扰。影视这块来说,抗日神剧,韩国人不比中国人少拍。
但《南韩山城》这样电影,也能拍出来。我忽然觉得这个国家,还真不是只靠打鸡血让自己兴奋了。
从地缘政治来谈,韩国确实存在着以小事大的历史与现实。
《南汉山城》甚至没有讲如何保持国家独立的故事。而是面对改换门庭,换个老大时候,在道义与生死中,如何艰难抉择。这样的心境,今天似乎在作为大国国民的我们来说,可能相当不屑。
但真从历史上去看的时候。那时候的韩国人觉得满洲人是蛮夷,让他们背叛大明简直是对文明的背离——一直到近代,他们依旧保持着明朝的衣冠以示对于文化的坚持。可是,中国这边呢?长袖马褂金钱辫!
周边国家,何止朝鲜失敬,日本看中国也如是,清初的时候,有华人到日本,日本觉得其清朝的衣冠非常滑稽。而华人解释是最新的式样。但日本人知其底细,相当不屑。甲午日清交战,日本人的檄书,居然号召十八省义士一起恢复中华。——所以不屑和歧视是没意思的意淫。
有些事情,其实是没有准确答案的。而历史,其实偶然性大过必然性。所以,我其实无意去认同电影最终的价值取向。而是,看到了对于对立立场的尊重与再思考。
这个意义。大于所谓的政治正确。
有很长一段时间,韩国电影不好看了,除了卖弄颜值和冗长的烂俗剧情。不知所谓。但一个鼓励电影产业的国家,到底还是有其不可忽略的优势。因为忽然有一天,韩国电影又爆发了活力。与我记忆上上一波好看的时候,比较起来的话。上一波可能更注重与个体的困惑与情绪(如金基德那波导演)。而这波,忽然对于社会与公众有了和深刻的思考。当然,这不排除与当下韩国社会与政治动荡的影射与反应。
即便如那僵尸片《尸速列车》,说的,其实还批判的是群体中人的劣性。至于反应光州事件的两部大热电影《辩护律师》和《的士司机》。两部质量不可同日而语。后者在我看来干脆是对前者很不成功的的翻版而已。你以为韩国电影的深度不过如此的时候。
有幸看到这部《南汉山城》。时至今日,已经无法不对韩国电影表示尊重。其中的舞美服装场面,对于历史细节的考据,乃至一票实力派演员的精湛表演。是的,电影这门工业其实是值得尊重的。
至于有钱人闲情逸致玩票可以。但真拿出来漫天盖地的刷屏,就是慢待与亵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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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汉山城》是一部记录耻辱的战争片,却把朝鲜的耻辱拍得大义凛然。故事有不符合史实之处,固然有影片方的立场原因,同时也正是这些处理,使得观众得以更好地思考生与死的问题。如果在电影中那种理想化的情况下都不能很好地解答这个问题,那么在更加复杂的现实中,应该是确乎无解了。 电影中线条很多,可以是每个人物都能作为一条线索,代表一种人生。开篇的领路人,他的孙女娜露,守城将领李时白,铁匠与七福……当中最主要的当然是崔明吉与金尚宪。在这两人之中,金尚宪是表现得更加立体,也更加突破传统主战形象的人物。两人都不是一味站在朝堂与国君的立场上主战或主降,在对社稷的思考中加入了百姓的未来,这就使得两人的主张都变得沉重起来了。然而,主战的金尚宪没想到,相较于他所说的尊严,百姓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小小生活,是夏播与秋收;主和的崔明吉想必也没有想到仁祖下跪投降时的那份屈辱,从未流泪的自己也会哭泣不已,而在几百年后,大清不复,韩国会拍这样一部电影,重现当年的景象。 利铁是其中不大不小的一个角色,却有许多令人深思的寓意。他为了送檄文,逃出了清军的层层围追堵截,却几乎死在了自己的援军手中,因为都元帅有自己的考虑,不希望为救仁祖而冒此大险,却又受制于自己为将者须听君命的一点仁义,因此选择“没有收到檄文”。利铁放过了军士,导演却没有像其他影视作品中的那样,接下来是以德报德还他恩情,却是再次被军士的弓箭所指。最后呢,清军跟随军士找到了都元帅的营地,全营被灭,而都元帅,正是朝鲜王苦苦等待的援军。在这样的纠缠与巧合中,仁祖仿佛被命运所捉弄,实际上却是被自己、被自己的官员所捉弄,以至于最终不得不选择出城投降。 在出城时,崔明吉说“殿下,从这里开始不能骑马了。”也就预示着,之前是朝鲜王的他,即将成为满清的臣子,马后是曾经,马前是未来,曾经是仁义尊严,未来是屈辱难料。投降时一边是仁祖对皇太极行三拜九叩之礼,沉重的呼吸清晰可闻,一边是金尚宪举刀自刎,汨汨的鲜血在地上流淌。导演将两者的行为缓慢而又详细地表现出来,或许是有意引导观众思考二人所说的生与死之路。 总而言之,这部电影只是记述了历史中小小的一个片段,所反映的、思考的却是贯穿所有历史的问题,生死之路,当夹杂了人的尊严时就变得错综复杂。就拍摄手法而言,南汉山城也是无可指摘,对于战争场面采取直视,又有意将观众拉离故事,使之跳出故事本身进行思考,是最好的地方。金尚宪杀老者时的远镜头与他自杀时的背影、死后的特写……这些远近变换的镜头,恰到好处、不即不离的配乐,还有整部片子中单一的黑白色调(最后春天来临时的色彩鲜亮起来,既是色彩对比,也是呼应金尚宪对娜露所说过的话),考究的朝鲜服饰和满清金钱鼠尾辫,这些细节对于我这样一个注重历史微尘的人来说很重要,恰恰也是吸引我过了这么久也来看这部电影的缘起。 最后,蒲公英开了,船也系好了,娜露与金尚宪的约定却永远留在了丙子胡乱的冬天里。 记录一些小片段: :小人熟悉这冰路,等清军来了,就给他们带路,换取些粮食吃。 :你可是朝鲜的百姓,为何昨天帮国君,明天又帮清军? :小人昨天帮御驾渡河,却连一碗小米都没拿到。 传令兵的头被无知的兵士砍下,只为了一顿饭的赏赐,于是自己士兵的头颅和敌军将领的挂在了一起。 :朝中的大事,怎能交给卑贱的铁匠呢? :现在国家处于危机之中,哪有什么贵贱? :吃喝玩乐,打人关押的时候,都是有贵贱的。肯定有人比我更合适。 :如果你能送完这个檄文之后,安然无恙地回来,主上殿下会给你大大的赏赐。 :我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主上殿下,殿下和士大夫是献上城池还是献上性命都与我无关。像我这样的人,只要在夏天播种子,秋天有收成,冬天不饿肚子,我们的愿望只是如此而已。 :微臣愿意死的轻于鸿毛,支撑比死还要重的生命。 :死并不轻于鸿毛,殿下。尚宪所说的死,是无法支撑性命的。 :鸣吉无法分辨生和死,是将生死混为一谈,将生变成了耻辱。 :无法忍受耻辱,但可以忍受死亡,殿下,请不要想和天下百姓一起死。 :一个国家的君王,在面对蛮夷的时候,应该接受的是正大光明的死,怎可在全天下的百姓面前耻辱地乞求活命!臣无法旁观,侍奉这样的君王。请在此地砍了微臣的脑袋。 :到底什么是国君?就算在蛮夷的脚下,只要能为了自己国家的百姓创造活路,才是微臣和百姓的从心底跟从的国君。请先砍了微臣的脑袋,请殿下忍受……这份耻辱。
韩国平均每天上映两三部外国电影(2015年上映311部美国电影、363部日本电影),市场竞争无比惨烈,为求得生存,韩国电影每每煽情过度、用力过猛,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素媛》、《熔炉》亦莫不如此,社会意义、票房价值之外,艺术品质乏善可陈。
题材一旦涉及战争、历史和民族情感,导演的内心更是完全失去了平静,象李沧东那样每部作品都经得起咀嚼的非常罕见。
《鸣梁海战》(2014)民族自豪感爆棚,历史真实度贻笑大方;《暗杀》(2015)对刺客澎湃、冷酷的内心世界和理想主义激情毫无感知,沦为韩版抗日神剧。
然而,表现丙子之役的《南韩山城》却令人刮目相看:真的猛士,敢于直面真实的人性,敢于正视耻辱的历史;韩国新兴电影人越来越自信、强大,一如前辈的《误发弹》(1961)、《薄荷糖》(2000),一手抓票房,一手抓艺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包括日本、朝鲜在内的儒家文化圈,视汉家政权为华夏正统,余皆蛮夷。1592年万历援朝战争(壬辰倭乱),明朝将士浴血奋战痛击倭寇,对朝鲜恩同再造;1636年皇太极举行称帝大典,朝鲜使臣宁死不跪,朝野上下对清朝国书“大清皇帝”的表述嗤之以鼻。
为解除进攻明朝的后顾之忧,皇太极以“朝鲜败盟逆命”为由入侵朝鲜;南汉山城翘首以盼的援军畏敌如虎,不惜暗杀朝廷密使;满清铁骑势如破竹,北门之战打出150比1的战损比,以两人阵亡的代价歼灭300朝军。
历史就是已经发生的一切,现在和未来都是历史的延续和投射,怎样解析历史和其中的人性,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一个人或群体的格局。
影片不愿贬低、丑化任何人,对主战派鄙视蛮夷、奉明朝为正朔的豪情,对主和派保全苍生社稷的忍辱负重,表现得都很到位。因担心带路的老人为清军效命,主战派手起刀落,但对老人遗留的孙女又充满内疚和怜悯。
朝鲜大臣不满清军阵营中的朝鲜人炫耀红夷大炮:“阁下也是朝鲜人,何出此言?”
不料,“朝奸”竟气得嘴唇颤抖,义正辞严地痛揭朝鲜自身的疮疤:
我的父母是奴隶,所以我一出生就是个奴隶。在朝鲜,奴隶不算是人,再也别说我是朝鲜人!
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
不正是儒家思想的精华吗?用富兰克林的话来说: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是我的祖国!
编导能有这样的视野、心胸,令人肃然起敬。
皇太极20岁开始征战四方,37岁提出“以武功戡乱,以文教佐太平”,优待鲍承先、范文程、罗绣锦等汉官儒家,汲取儒家文化的精华,非寻常蛮夷可比。
皇太极致信朝鲜国王,影片的表现简约而不简单:
“你一而再地违抗于我,就连你的愚钝,也是我的无德。我正是困扰于此,才跋山涉水来到你这里……打开城门,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我会倾听你的诉说,你可以毫无顾忌地诉说一切……”
因为我的过失,才让你愚昧到自寻死路——皇太极的检讨居高临下,数百年后也能感觉到朝鲜君臣的惊诧、愤怒和屈辱:清酋如此狂妄无礼。
“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皇太极正在小心翼翼地实践他对仁义的理解,而朝鲜、明朝也正在和将要经历皇太极们带来的强烈阵痛。
困守南汉山城47天后,朝鲜国王亲至皇太极面前伏地请罪,史称“丁丑下城”:
阿克顿说历史是个邪恶的老师,只对自由人述说真相。唯有自由人才有资格和能力从中汲取历史教训。《南汉山城》再一次显示,艺术是哲学最精准、锋利的剃刀,呈现历史和人性最本质的部分。
云长走麦城仍是英雄,知耻而后勇的民族必将再起: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海角崖山一线斜,从今依旧属中华!
都说今年是韩影小年,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如此惨淡吧,群咖大戏无一幸免地扑,一次次期待,一次次失望,砸得我都没脾气了。
来盘下最近两个月的“大戏”:《军舰岛》、《V.I.P.》、《出租车司机》、《杀人者的记忆法》、《牺牲复活者》、《大将金昌洙》…都是我超爱的男神们呐,却没一个能创造出我眼中的经典。一部《我能说》就够挂起来推好几遍的,可想而知今年有多惨淡,应该说是惨烈。
有了这么个背景,对《南汉山城》的期待感远不如之前几部强了,甚至有点不明所以的否定倾向,终于,感谢字幕组的无私贡献,等来了今年最后一根独苗。结果出人意料,很喜欢啊很喜欢!😍
循往例先说导演,黄东赫,知名度不算太高,没有金基德、朴赞郁、李沧东、罗泓轸那样个性化标签化,然而说起他的代表作几乎是无人不知,《熔炉》、《奇怪的她》,无论你是否喜爱韩影,但一定会听说过他的作品,并且为之鼓掌。就是这么一个导演!好吧,我至今想不明白这两部居然会出自同一导演之手,现在又多了部完全不同风格的《南汉山城》,有那么一霎的恍惚,史诗感、厚重感,拍得像林权泽的笔触,细腻微妙情感的掌控又有点儿李濬益的画风。敢于挑战不同类型,且很有想法的导演,实力自然不容置疑!该片将隐忍与克制表现得淋漓尽致,没有强行篡改历史,也没有鸡血式的个人英雄主义,比较客观地还原了历史,正视了与强国之间的实力差异,可谓一股清流。(反例参见《代立军》)
再说演员,又一部男人群戏,讲真,看大咖们飙戏感觉超过瘾,尤其是韩国演艺圈这群让人爱得欲罢不能的大叔们,当之无愧的真男神,岂是区区流量小鲜肉可及。韩国人显然是很喜欢这种不均衡的搭配,近几年的大制作几乎都是男人群戏的版子,但即使再不均衡,也多少会插入一两个女性角色,像这部戏里完全没有旦角,仅靠一个女童就能成型的作品实在少见。看完并没有缺失感,说明大叔们的精湛演技笃定驾驭整部影片。
李秉宪、金允石、朴海日、高修、朴熙顺、赵宇镇,6个男人的大戏,狠狠惊艳了一把!李秉宪经历丑闻风波掉粉无数,可我想说,不管你们说他私生活有多混乱,甚至人品有多低劣,都不影响我喜欢他,因为他面对一切质疑,从来不回应,依然坚挺地演戏,我心目中的实力派就该是这样的,为他点赞,更为他对“演戏”这件事的执着点赞。金允石嘛,不在我的男神范围内,虽说是个正儿八经的影帝,可我总觉得他的表演过于单调,一味耍狠多少让人有些失望。仅个人喜好啦,勿喷!
关于这俩男主,有3场戏必须重点提及。
一是崔鸣吉劝王投诚,并谏王不要舍弃金尚宪这个忠臣时,王说:“爱卿也是寡人的忠臣”,此时注意李秉宪的表情!是痛心,是惋惜,又是无可奈何的抑郁,把撕心裂肺的疼痛强压在眼眶里,宁可忍受千古骂名也要保全王的性命,这一份坚贞,这一份忠义,这一份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凛然,尽在这10秒之间,完全演技炸裂!
二是朝堂辩论,这场戏也是全片的高潮了。两位影帝表现相当出色,这并不是高谈阔论某个政见那么简单,而是把人物性格与信念融入到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里。在王面前表达的不是该怎么做,而是整个朝鲜王朝该何去何从。是和?是战?是跪着活?还是站着死?帽檐或许遮得住面部表情,却怎么也遮不住影帝们挥舞演技,情感总是最藏不住的。
三是金尚宪于炮火中救下小女孩,随后又向铁匠托孤时,金允石演得是很好的。一改往常狠厉的形象,也无之前朝堂辩论那场戏里的强硬执拗,转而化作源于内心深处的恻隐。我觉得这就是人物形象丰满之所在,哪怕他曾经毫不手软地杀了她爷爷,于她,他还是会怜悯。再恶的人也总会有善的一面。没有什么绝对的善恶之分。这场戏我觉得比最后金尚宪自尽更有看头。
这片最成功的地方是打破“非黑即白”的陈朽观念。何谓忠奸?主和派未必就是汉奸逆贼,斥合派也不见得就有多可歌可泣,两方甚至都是忠臣,只是政见不同理念不同而已。按现在的眼光去看,崔鸣吉的决策无疑是睿智的,当时的情形要是不投诚,整个朝鲜王朝分分钟被灭不是梦,天下再无“朝鲜”二字。可若投诚,大明与满人之间的混战尚不明朗,站错队也是会引发团灭的。另外,哪怕是个从属小国,可毕竟也是个王啊,让他给满人行三叩九拜之礼,王之颜面何在,国之威仪何在?这也是最矛盾纠结的地方,难抉择,难取舍,犹豫着,挣扎着。朴海日演的特别好,左右为难的困顿,他难掩悲怆与凄凉,一国之君被逼逃困入南汉山城,妻儿老小被扣押在江华岛做人质,面对齐刷刷跪在堂下的臣子,他想活,可他却不敢说出想活的话来,他是王,朝鲜需要他,百姓也需要他,该他死的时候又岂能独活?哎,看来任何位置都不是轻松的,哪怕是至高无上的王位。
最可恨的是绝大多数臣子并不如崔鸣吉与金尚宪那般态度分明,说难听点就是墙头草,一会儿说支持把世子送出去给满人当人质,一会儿又说要砍下崔鸣吉的人头彰显崇明拥明之心,最后看情况不对马上甩锅说让王自己看着办,我勒个去,这些人才最该被砍头!也难怪王会感慨崔金二人才是忠臣!
话说该片今年入围青龙N个重量级奖项,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俩),最佳剧本,另外包括摄影、美术、配乐、照明等技术类奖项,咱们一起大胆预测下花落谁家吧。
另外,关于被困47天那段历史详情,可参考首篇长评,涨姿势啦。
韩国电影题材中自黑已不算是新鲜事,黑政府,黑警察,黑检察官,看不惯的事,韩国导演都能拍出一段黑历史来,曾拍出过《熔炉》的导演黄东赫这次真的拍出了一部自黑韩国历史的《南汉山城》,背景是1636年的丙子战争,在韩国称为“丙子胡乱”,以儒家文化正统自居的朝鲜人称呼蒙古和满人为“胡人”,以至于日治朝鲜时期烧饼都被称为“胡饼”,正是当年满人入侵朝鲜时带去的食物,后被朝鲜人学会贩卖时便称为胡饼,电影《词典》有提到过。这段故事的起因是1627年曾爆发丁卯胡乱,后金政权曾与朝鲜定下盟约,称“后金为兄国、朝鲜为弟国”, 1628年,皇太极计划进攻明朝,向朝鲜征调兵船。朝鲜仁祖故意拖延三日后才接见后金的使臣,并对他说:“明国犹吾父也。助人攻吾父之国,可乎?船殆不可藉也。”皇太极闻听后大怒, 1636年称帝后不久,因不满朝鲜在结盟后但仍旧保持着与明朝的关系,率领数万清军攻打朝鲜,逼迫其称臣。十二天后便抵达朝鲜京城汉阳城下,朝鲜仁祖出走南汉山城避难。翌年正月三十日,在南汉山城被清兵围困47天后,仁祖着青衣在三田渡向努尔哈赤称臣,行三跪九叩之礼。韩国人将此次事件看作国耻,称之为“三田渡之屈辱”。我要说的是,就是这奇耻大辱,韩国导演居然可以拍出来,而且还对史实一一还原,导演要还原朝鲜大臣们称之为蛮夷的侵略者,要还原朝鲜朝廷内部主战主和的争执,要还原当时朝鲜士兵的懦弱,要还原仁祖爱国忧民忍辱负重的勇气。甚至导演还原了女真人的对白是用满语。这部电影的累计观影人数达到384万人,这个数字是韩国总人口的1/13,可见其影响力之大,一部反映国耻的影片却票房飘红,在中国简直不可思议,这类题材是中国影人的禁区,而且毫无票房而言,但为什么韩国电影可以获得如此成功,想必和其宽松的电影环境和开放的历史观决定的,屈辱史也是历史的一部分,无法回避,更不应该刻意掩盖。我国的近代史充满了屈辱与不平等,貌似只有《火烧圆明园》和谢晋的《鸦片战争》,之后再无新作而言。这类作品放在当下是与“两个一百年”;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厉害了,我的国》相悖的。在这一点上韩国影人更加勇敢,韩国的观众也更加理性。 大连和旅顺是中国近代史的重要一环,作为租借地的旅大两地,保留了大量日俄时期的建筑和当年殖民者城市规划的痕迹,1899这个年份正是俄国沙皇颁布敕令宣布建立达里尼港,并以港建市的年份,正是大连城市的开端。大连诞生于沙俄殖民者的母腹,成长与日本殖民者的摇篮,侵略者在城市留下的印记犹如婴儿诞生时带来的胎记无法抹去,但这并不影响1945年光复后,大连以独特的姿态在新中国“长大成人”。大连的城市和市民身上有着独特的性格与文化,这与它的“童年经历”不无关系,而如今的官员在宣传大连时对待大连的“出身”问题,试图回避,甚至希望被外界所遗忘,这是何等狭隘的历史观。 说回到电影,如今满人已不是中国的主宰,曾经的满洲已不复存在,满语只存在于故宫的匾额之上,满族人已无法从自身上找到任何民族印记,而韩国自明亡后以儒家正统自居,虽屈尊为王,但韩国文化之精髓从未间断,薪火相传,现在已融入到韩民族的血液之中,在韩国社会至今仍可以找到这种影子,而多数时候,经历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我们对其早已嗤之以鼻。如今我们又主张重视传统文化,韩国这个当年与中国父子相称的国家,俨然已是我们最好的老师,文化上我们向韩国可以学习的东西有很多,从这一点看,仁祖那一跪,真可谓大丈夫,用最小的代价换来了民族文化火种得以保留。这并非耻辱,只不过是在地缘政治之中寻求的一种生存之道罢了。 影片的始末有两句话首尾呼应:“那年冬天大雪纷飞,寒冷无比”;“那年春天,蒲公英再次开花了”…
今年的韩国电影终于有一部能拿得出手的,但仍比不上《思悼》...
站隊學,死活要做明朝人學。
没想到黄东赫执导起这样严肃的历史题材也是相当稳健,摒弃了过往的煽情招数回归事件本身,拍出了当时朝鲜在夹缝里求生存的窘境,并且还设置了两种主张在朝廷上的分庭抗礼,看李秉宪和金允石两位过招也是十分过瘾,另外对于清兵的描绘没有一昧黑化,满语设定尤其难得,结尾投降可以说是将悲凉推向极致了
清人全程说满文,全部老戏骨演技好评!没想到影片里最大戏精是领议政金鎏,本以为会主要展现崔鸣吉和金尚宪对撕。其实朝廷里有主和派斥和派很正常,麻烦的是满朝廷大部分是投机派。后面金尚宪拿刀自杀不符合史实,金是上吊自杀后被救下。待我有空写个长篇影评。
韩国难得不黑清国的影视作品,对强大的敌方刻画也相当客观,不再脸谱化,满语表演相当具有气势。对百姓的刻画打破了战争片、朝堂片的局限,增添温情和残酷元素。从朝鲜每每求和清军就停下来不打,以求彻底降服朝鲜这一点来看,清国能有中原绝非仅凭兵马。投降的悲情主义,跪下来求活也是需要勇气的。
韩国能拍出这样比较公允对待历史的片子实属难得。作为中国人实在觉得无聊,你们那点面对生死存亡的朝廷斗争,比起中国的那些王朝来,实在差得远。
四十七天的丙子虏乱,天子和臣子可以选择生与死,可“亡,百姓苦”,庸臣得势,忠臣失信,庶民的生死取决于天子的一个决定,生在这时变得没那么重,死却轻的不能承受。黄东赫把小国的悲哀拍的不能更精确,他理性面对这段屈辱史,清、明、朝三方对峙之下,他所关注的却是电影中孩童、铁匠那样的普通人。
挺一般的,140分钟的片长看得实在是煎熬。朝廷纷争,各种站队,各种明争暗斗。唯独小女孩那条线还觉得看得挺有感觉,除此之外前半部一大部分都显得有点多余。坂本龙一的配乐这次倒是没有惊艳到我。了解了一段历史也算是小小收获了吧…
一部关于投降的悲凛电影,主战与求和的两个人,互不让步,但又好像知道做出大义选择的后果。终归还是实力上差距悬殊,无可奈何。庭上的嘴仗,还有群臣的见风使舵,把朝鲜王推到了一个苟且求全的境地。最讽刺的是明朝作古,满洲汉化得连满语都不会说了,而这样打脸的一部电影,还是韩国人自己拍了。
朝韩还在,而满洲已亡,四百年前的铁蹄铮铮何等耀武扬威,如今千余万满洲人连母语都已丢失,要四百年前三拜九叩的战败之王后裔的韩国的电影,来重说满洲语,又是何等讽刺,可见任何庞大版图与丰功伟绩都是过眼云烟,但文化和历史叙述,却可以超越国家大小、时间长短,一时胜败,而永存
就观赏性而言无疑是不出彩的,但是静下心来看,特别静下心来看,是出彩的,历史很多时候没有对错,我猜,他的票房,好不到哪里去
对韩影是越来越没有兴趣了,就算是熔炉导演、金允石、李秉宪强强联手也看得我昏昏欲睡
礼判送不到檄文,拂衣重于鸿毛地赴死,让君苟且三拜九叩地偷生;吏判写好了答辞,站起做万古唾骂的逆贼,留君跪下当卧薪忍辱的帝王。檄文是倾坠城堞通往生的桥,答辞是飘荡闾阎不会死的路。殿下请踩着路,睥睨金丹山燃起的烽火;留臣等守在断桥,回望南汉山散去的硝烟。这也算,臣对君最后应尽的情分。
偷生算不算苟且,赴死是不是忠烈?三叩九拜卸掉自己的尊严,换取一城百姓的生,这算是伟大还是耻辱?“我们不知道国家社稷,只知道春天播种,秋天收获”,这是百姓的价值观和真实的日子。两个大臣,一个说着实用的方法论,一个说着悲壮的价值观,该如何评价他们?美术,配乐也都很赞。
高丽省的表演体系对我真的是很不友好了,每个人的表演在我眼里都像是身嘶力竭地感染观众,只是感染力仅限于感动了演员自己。
朝鲜抗清神剧,但的确韩国导演在处理这类大历史题材的类型化方面已经非常成熟。作为一部强烈民族主义倾向表达的韩国主旋律题材,并没有刻意回避历史,反而深入到大历史背景下的不同阶层,关乎信念于抉择,摄影构图大气,服化道堪称精细,战争戏非常震撼,堪称近年最好的韩国战争片,金允石演技令人折服
不太喜欢韩国人对任何历史事件的史诗化情结。演员们疯狂飙戏,坂本龙一配乐不过不失。
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在吹嘘自己多牛逼,国力多强盛,军事多厉害,古往今来,纵横全球,都是这样,可是搞来搞去,不过是自己人蒙骗自己人,结果却搞得国民自尊心日益膨胀,面对他国挑衅,下不来台,甚至自己都以为能打的赢,于是真的去打一仗,接着政府垮台,新政府另立,再继续吹嘘,循环于是不断往复…
看到了说满语的满族人 跟五阿哥什么的真的不一样呢
荒谬悲怆。把下错的每一步棋予以严肃审慎的姿态重现于镜头前,是所有陈述败家辱史者的最高修养。忠君双臣于国亡定局下延伸出对亡国之道的探讨,在黑幕后铁匠炼铁的余响中找到了答案——肃杀之耻不因归春埋葬,却让子民得以劳作如常。不仅代入了一段陌生的历史,更颠覆了我对韩影的部分印象。年度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