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鹿人

战争片美国1978

主演:罗伯特·德尼罗,约翰·凯泽尔,约翰·萨维奇

导演:迈克尔·西米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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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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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5-13 05:06

详细剧情

越战期间,美国克莱顿镇5个经常一起打猎野鹿的好朋友中的三人尼克(克里斯托弗•沃肯 Christopher Walken 饰)、史蒂芬(约翰•萨维奇 John Savage 饰)和迈克尔(罗伯特•德尼罗 Robert De Niro 饰)即将奔赴前线。离开前夕,史蒂芬和另一个好友兼女友安吉拉结了婚,婚礼就是他们的告别会。三个年轻人在战场上被越军俘虏了,残忍的越军逼他们玩“俄罗斯轮盘”游戏,迈克尔乘机夺了越军士兵的枪。虽然顺利三个好友逃了出来,但在逃亡过程中他们失散了。迈克尔和史蒂芬最终顺利回到了美国,但史蒂芬终身残废了,住在疗养院不愿回家拖累家人。越战结束前夕,迈克尔从史蒂芬处得知他经常受到从西贡寄来的匿名的汇款,迈克尔断定一定是尼克。为了找回好兄弟,迈克尔决定再次冒险闯荡越南。

 长篇影评

 1 ) Nick的两次死亡以及鹿逃走了

我打赌,如果不是Robert DeNiro 和Meryl Streep,以及《The Godfather》告诉我七十年代的影片的画质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糟糕,那么我在近两年内是绝对不会对这种越战类影片感兴趣的。无奈豆瓣上甚至没有一篇能够看得入眼的影评,没有了所谓的peer pressure,我反倒有了写一篇影评的强烈念头。 越战对于死不起的美国人来说是一场持续了近二十年的阴霾。无论是兴起于加州大学伯克利的反战游行,还是John Lennon蓬乱着头发,穿着白色睡衣和洋子躺在阿姆斯特丹的大床上供人们拍照围观七天七夜对越战控诉,都能看出越战如同梅雨时期的雨滴,淋潮了美国人对“拯救、和平”这样伪善的词语的信任,于是多少人心中的角落生出了苔藓,六万人的牺牲可不是小数,再加一句,那死去的六万人,可都是嚼着口香糖吃着罐头坐着直升飞机的美国大兵啊。 反战、嬉皮、自由精神这样的词语在我越来越深入美国文化的时候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塑着我的人格,从约翰列侬到鲍勃迪伦,我承认自己只是摸到了那个时期精神内核的一个边缘,纪录片与唱片远不能使我深刻的理解上个世纪支撑着从东海岸到西海岸的年轻人们的精神力量,但听了列侬的Imagine: Imagine there’s no heaven It’s easy if you try No hell below us Above us only sky 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for today… Imagine there’s no countries It isn’t hard to do Nothing to kill or die for And no religion too 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life in peace… You may say I’m a dreamer But I’m not the only one I hope someday you’ll join us And the world will be as one Imagine no possessions I wonder if you can No need for greed or hunger A brotherhood of man Imagine all the people Sharing all the world… You may say I’m a dreamer But I’m not the only one I hope someday you’ll join us And the world will live as one 无比美丽的畅想,没有国家,没有杀戮,没有贪婪者和饥饿者,没有痛苦。 如果说人都必须有一些信念,很牵强也很不完善的说,我,一个刚刚满十八岁的独立灵魂,我的信念就是希望我自己过得愉快,希望所有人愉快。我的愉快建立在精神满足上,建立在他人的满足上,有人死去就有哀嚎,《辛德勒的名单》和《卡萨布兰卡》是我心里的胜过于《闪灵》一万倍恶毒的恐怖片。战争是什么?我不知道。有人告诉我需要用critical thinking来思考战争的意义,可是当你连critical的c还未在脑海中拼写出来就被AK-47轰烂脑门,那么任何的辩证思维都是扯鸡巴蛋,像珍爱自己的生命般珍爱别人的生命,这是每个高尚者,每个内心丰盈者,每个正常人,每个地球人所该恪守的。“你”这个个体所存在的基础是他人,于是在我混乱但执着的角度下,《猎鹿人》引起了我内心火山爆发般的共鸣。 影片始于一个宾夕法尼亚州的小镇上的一个炼铁工厂,主角是三个工人,Steve、Nick、Michael。平凡而繁琐,精力旺盛的年轻炼铁工人们有的是时间恋爱,泡吧,小镇坐落在偏僻的山谷中。这样的场景就算是放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间段都是平淡无奇的,下班时间,工人们脱去肮脏的工作服换上平常穿的衣服,拉帮结伙地走在路上,偶尔开两个黄色玩笑,在平日里经常小聚的酒吧里打开一台小小的电视,拉开啤酒拉环,打赌自己热爱的球队准赢。除去清贫而单调的日常生活,他们甚爱在休闲时刻在深山中捕猎野鹿。Michael是猎鹿高手,他有自己的打猎哲学,“只打一枪”,在这样古怪的哲学中,他每次都能开着绑着野鹿的汽车满载而归。 Steve将要迎娶有孕在身的女朋友了,在老母亲的不情不愿中,婚礼开始。梅里尔·斯特里普饰演的Linda以一个伴娘的身份出现,她是小镇上典型的美丽忧郁的女孩子,父亲是个常常不省人事的酒鬼还偶尔家庭暴力,而Linda的大眼睛永远是红红肿肿的而又不失神彩,和她几秒钟的凝视仿佛就能窥情她所有的简洁单调的苦楚。这样符号化的形象是如此熟悉,接下来的戏码就是所有小镇青年都对她爱护有加,两个最优秀的青年Nick和Michael为了她,开始有些出离于友情上的尴尬与疏离。 婚礼开始,Linda和Nick的伴娘和伴郎的地位揭示了他们两人相互心仪的关系。(一开始Nick的扮演者克里斯托弗·沃肯出现的时候,我始终没有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出演过《猫鼠游戏》和《低俗小说》的老戏骨,四十年代出生的影人不仅有超脱众人的长相,更有从影几十年的历久弥新,那些不受时间影响的特质在好多影星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原来这次婚礼不仅仅是一场婚礼,也是整个小镇为应召入伍即将去越南的Micheal、Nick以及新郎Steve的送别仪式。在举办舞会的小礼堂中,墙上悬挂的几幅军人照片能够看出小镇的居民对军人怀有极其崇高的敬意。 整个舞会冗长而疯狂,其中值得玩味的是Michael对Linda发出的信号强烈的好感,其中有个镜头,michael靠在大堂的门边喝着酒,安静的注视着跳舞的Linda,而Linda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频频回头与他对视来回应。此时的镜头中虽然并不完全是Linda一个人,而是热闹的舞会中的许多人,但是观众却奇怪地能够将焦点一直集中在Linda身上,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妙的镜头语言,或者说梅里尔·斯特里普天生就有着能够释放几十年的磁性,把人们的吸引力从无序拉入有序。 这三个未经历过战场的年轻人对越南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与畅想,他们高昂的情绪和愉悦放纵到极致的婚礼把影片推向了一个情绪上的高潮,接下来血淋淋的战争镜头才是镜片的情节内核----镜头已到达东亚的越南。 我不知道别人是否有这样的感受,但是当我从平静的Clairton小镇的过渡到硝烟四起的湄公河畔,我能够感受到一种“撕裂感”。也许这个影片并没有刻意去激发观众的这种情绪,但是犹如从一个温暖的屋内瞬间走向零下几十度的户外,你唯一的直觉就是“这很荒谬”。在《西线无战事》里面,主人公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中受了伤,恢复中却意外地得到了两周的休假时间,他可以从前线退下回家看望亲人。可是当他回到自己熟悉的城镇,看到亲人,他反而生出了一种巨大的不适感,“前线有人拎着自己的头颅在浴血,而这里竟然还有人喝咖啡?!”主人公陷入了现实的悖论中,他的这种不适感就是我说的“撕裂感”,它不亚于从地狱到天堂,反之亦然。 当前一幕还是平和的Clairton镇,后一幕就是那个皮肤黑黄的越共士兵把炸药扔进躲藏着满是妇女儿童的地窖。然后一队美国大兵被俘,像牲畜一样捆绑着,浸在雨水和泥水和血液与泪水混合的湄公河中。那个著名的赌博游戏要来了。 不停地吼着听不懂的越南话,面无表情,愚蠢,那个越共头子正带领他的手下乐此不疲的用人命赌着钱,在东南亚人难听的笑闹声中杀死一个又一个战俘。不难总结,在许多欧美导演的执导下,亚洲人往往是这个形象,愚蠢,面无表情。相比于罗伯特·德尼罗和其他几个说英语的美国人们那生动的嘶吼和求救,那几个越南人像是不懂得语言、音乐、艺术的劣等战争动物,玩着最最低级的把戏。于是成了这样一个局面----哪怕美国人成为了越南人的战俘,但美国人的“境界”也远胜于越南人,难听来说,把越南人别看成是人就行了。反观记录一战或是二战的影片,即使是丑恶的纳粹也是举止文雅,行为彬彬有礼,敌与我在形象上是对等的,在道德上我是远超于它的。这也算是一个悲哀,贫困与肤色注定了越共是一个野蛮的集体,而俄罗斯轮盘这种赌博游戏反倒是美国人给越共涂饰的亮色。 在残酷的轮盘游戏里,Michael像是一个稳操胜券的疯狂赌徒,安慰着Nick,狂笑着把六个弹孔上了三发子弹。这是怎样的赌注,六分之一陡然变成了二分之一,那个扳机扣动下去都可能是脑浆飞溅。在这里,也是我认为的全片的最最最出彩的地方,Nick的扮演者克里斯托弗·沃肯迸发出了他最痛苦、最耻辱、最崩溃的一段情绪,他那挤到眼眶的泪水和额头与手背爆出的根根青筋----与Michael不同,他怕死,他怕的要命,他不但不敢尝试三颗子弹的博弈,他连六分之一的死亡概率都难以承受。“ca、ca、ca”,看起来他的运气不错,放了几次空枪,他在艰难地玩了好几轮后还活着。但是在我看来,Nick在心里狂烈的矛盾中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已经死亡了,他的怯懦也呼应了他之后在西贡沉迷于这个游戏的终极原因,经历了亦生亦死的那一刻,以后的生命状态便永远停留在了混沌的不生不死,于是没有人能够唤醒他,带他走出这个木然的桎梏,因为Nick的灵魂早就在他的极度怯懦中逃离了他的躯壳。他极度忧虑失去生命的时候,潜意识就会保护他,扭转生死观的时候从而造成另一个极端。 再说Michael,他的确是一个上帝屡屡垂青的胜者,狂笑和大骂那个越南男人:“You son of bitch, you're gonna to die!”,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凭心而论,我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性感的男人,罗伯特·德尼罗独特的气质在笑声骂声里恶狠狠的击中了我这颗21世纪少女的心,虽然是几十年之后,但那种性感不会因为时间而失色,或者说罗伯特·德尼罗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而不受时间的控制,反而历久弥新。我的英雄在绝好的手气中赌了一把,他赢了,于是魔鬼般残忍尸体般呆滞的越共轻易的被干掉了。他们三人顺利逃生,但由于Steve的腿伤,在之后惊心动魄的直升机营救中只有Nick一个人走了,三人在自我拯救与拯救他人中分离,走散在这样一个诡异又贫穷的国度。 之后影片的另一个部分开启了。越战暂时藏匿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棺材和尸体的镜头,以及肮脏但是依旧歌舞升平的西贡街景。Nick在医院里的迟钝和呆滞以及他在西贡妓院里慌乱的逃窜,注定了他的迷失,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他“失了魂”,于是他无法安放自己的身体,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他成了一个游走在西贡的幽灵。 Michael在回到Chairton和Linda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此时Linda这个人物的厚度就开始慢慢展开。她是那个在婚礼上兴奋地答应Nick求婚的女孩子,也是那个日日夜夜担忧Nick和Michael的女孩,也是那个不甘寂寞,渴求男性的关爱的女性。前面一笔带过的她那个爱喝酒打人的父亲绝不是无用之笔。一个缺乏父爱的女人,最有效的弥补心灵空白的方式就是对男性的爱的病态的索取。可能有人质疑说美国的开放远远超过中国,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等到白头这样的情况出现,而且Nick和Linda的关系也是明确中有些许的模糊。但是Chairton的小镇性质打破了我的顾虑,这样的小镇像是《廊桥遗梦》中的爱荷华州的麦迪逊郡,在这样的小环境中,人人都相识且相知,猜忌,八卦,绯闻,暧昧等等,一切秘密在一个小群体中都不算是秘密。实际上在Chairton镇上,Linda和Nick是大家公认的情侣,也是大家笃定的认为将要结婚的一对。可是此时,Nick生死不明,Michael却带着勋章回到故乡,Linda在没有探清Nick在何地做何事的时候就与Michael暧昧不明,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父向的俄狄浦斯情节。因而Linda对Michael只有精神和肉体的索取,而没有真正的爱情,Michael对Linda的感情始终是单方向的。 影片在到达尾声的时候,Michael又回到了西贡寻找Nick。其间,直升机从船上扔入海底的、难民疯狂的向美领馆涌进、伤残士兵登机返回美国,那些镜头告诉我们这场无意义的、残酷的、冗长而辛苦的战争接近了尾声。然而留给我们的是什么?曾经目光炯炯要娶邻家少女的Nick变成了一具面无血色的躯壳,额头上那红色的条带是他身上唯一鲜活的色彩,但是那是血液,是死亡。狂呼的越南赌博动物乱叫着,赌桌的负责人眯着眼睛,将子弹放入左轮手枪中,那熟悉的转轮声响起。“Michael who,Michael who”,Nick呢喃着,在被唤醒的最后一丝生命火焰中,他仍将生命交给了战争教给他的赌博。Nick终于迎来了六分之一中的一,将他彻彻底底从世界上抹去,剩下的只有Michael的呐喊和越南人愚蠢之极的唏嘘。 Steve失去了双腿,Michael失去了挚友,Linda失去了未婚夫,小镇失去了那个热乎乎的酒吧与曾经的嬉笑,Nick承受了两次难忍的创痛,一发灵魂的子弹,一发真实的子弹,他失去了所有。 最后,又是Michael狩猎的场景。曾经的“只放一枪”成了他的负担。仿佛他的灵魂不再能够承受精准的一枪,于是他只是跟着那头鹿,像个第一次狩猎的新手一样笨拙地跟着,像是嘲讽似的,他也没有把猎枪装满子弹,而是听候命运,放出来是却是发悲情的空枪。 鹿逃走了。

 2 ) 《猎鹿人》电影剧本

《猎鹿人》电影剧本

文/(美国)迈·西米诺
译/齐颂
校/乐驷

对人的猎捕不同于一般的狩猎,谁若旷日持久地猎捕手持武器的人,并以此为乐,让他们再狩猎任何东西都没兴趣了。
———海明威

外景。阿勒格尼山脉,大路,小雪,1968年,黎明
一辆大型油罐卡车减速离开大路,拐入一条稍窄的民用公路,这是一条渐渐被人遗忘的岔道。它蜿蜒盘绕在大路下方,穿过高架桥下的通道,伸向宾夕法尼亚州克莱尔顿这座产钢的小城。

外景。克莱尔顿,黎明
大型钢厂尘烟滚滚,像个庞然大物耸立在小城上空。五座巨大的高炉盘踞在河谷里,每座炉身都超过十二层楼高,一股股粗壮的白烟划过冬日的蓝天。透过炉窗可以着到跳动的炉火,长长的火焰从拉线式金属烟道的顶部闪烁着飞舞出来。蒸汽蹿出排气孔和烟道升入云层,嘶嘶声、铿锵声、轰隆声、尖啸声……所有喧嚣之声远远传来,又随着徐徐洒落的白雪而变得微弱起来。
前景是小城唯一的商业街———迪维森大街———也处在这片狭窄漫滩的底部,紧挨着钢厂。迪维森大街破败不堪、凄凄楚楚。衰落的店铺紧靠着狭窄的人行道。破旧的招牌被风刮得咯吱咯吱响。狭小的维多利亚式房子嵌在店铺之间或稀稀落落地洒在沿山腰的曲折迁迥的公路上。这些房屋有的是三层高,有的更高一些,看上去全都摇摇欲坠,要不是靠安排得莫名其妙的公用线路把它们一个个连接在一起的话,毫无疑问是会倒塌的。这些线路在危险房屋之间纵横交错,间或依靠倾斜的电线杆把它们支撑起来。
主题音乐响起———这是一首刺耳的相当恐怖的乐曲———此时,我们看到那辆满载的卡车驶过来,穿过泥泞的迪维森大街。卡车轰隆怒吼着驶近摄影机,仿佛要撼倒小城似地吼叫着驶下溜滑的斜坡,驶出视线。一个人顶着狂风暴雪瑟缩着走来。他穿过狭窄的人行道走向钢厂,消失不见了。摄影机仍然对准钢厂和空寂冷落的大街,淡入缩写字《猎鹿人》,主题音乐骤停,中止片刻。

内景。炼钢厂,黎明
纯氧被吹进高炉时,巨大的火舌呼啸着蹿起两层楼高。在脚手架下方,白热铸块被巨型桥式吊车拉出浸泡槽。吊车滑下一英里长的轨道,将铸块卸在滚轧机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跟着又是第二块铸块,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这些铸块非常大,热得发颤,落下时发出可怕的振动声。
字幕在以下背景上淡入:

内景。高炉,黎明
我们看到浇铸间的工人们轻巧地转身越过输送槽,正预备从上面有蜘蛛网似的桥形通道和工字架的高炉中出钢。他们共有五个人,全都是青年。他们穿着皮围裙,戴着不透明的护目镜和长及腰际的石棉头罩。热浪烤得他们弯着腰,满面汗光,看上去就像表现地狱的芭蕾舞中的人物。由于都戴着护目镜,很难区分出他们。但是其中有三人更年轻一点,操作时显得特别潇洒,他们是尼克、史蒂文和迈克尔。
迈克尔举起长长的炼钢钎,把它捅进封闭在高炉基部敞开的出钢口内的铁渣结壳。当炼钢钎捅破结壳时,白热的铁水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从出钢口喷涌而出,放射出蔚为奇观的阵雨似的火花,并倾泻到砖地中一个深深的输送槽内。尼克砰然打开笨重的闸门,铁水轰鸣着汹涌穿过整个地面上一连串相互连接的槽道。这些槽道由两个人管理,身材高大的叫阿克塞尔,另一个最矮的,叫斯坦,他监视着铁水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开口处,流人等在下边铁轨上用砖衬砌的铁水车上。
热浪翻腾,温度高得出奇。当这几名工人来回地跨过致命的流动铁水巨流时,他们的身体轮廓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引人注目的形象变化———忽而变胖,忽而变瘦,忽而变矮,忽而变高。迈克尔摆出一副指挥的架势,甚至有几分傲慢自大。他是轮班领班。
镜头推近尼克,近在咫尺的高炉令人畏惧,噪声震耳欲聋。白热的铁水继续从出钢口喷射出一阵阵火花和火焰。利用小憩,迈克尔用手中的炼钢钎捅了捅尼克,他们二人都朝史蒂文做了个乌龟角(注1)动作,史蒂文甩一下手表示不予理睬。迈克尔和尼克再次做了个乌龟角动作,此次史蒂文把双手支在胯上,故意不答理他们,迈克尔和尼克笑了起来,史蒂文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这时有一个输送槽开始流铁水了,阿克塞尔转身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又精力集中了。
片头字幕淡出。

内景。俄罗斯东正教堂,祭坛,清晨
这真是再鲜明不过的对比。一名年轻的过早秃顶的神甫,两个祭坛小厮与一位年迈的看管人正在为一次结婚仪式作准备。当神甫打开柜锁,从中取出预备在婚礼上用的精工制作的细蜡烛和两顶金黄色婚冠时,史蒂文的母亲正在一旁徘徊。神甫用刻板的、使人不安的缓慢步态走动着,而史蒂文的母亲则处于懊恼焦虑的困扰之中。
史蒂文的母亲:准备好了吗?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神甫:是的。
史蒂文的母亲:你敢肯定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没有骗我吧?
神甫(微微一笑):没有。
史蒂文的母亲:长子娶亲的大事人生能有几次?……就这一次。(神甫又笑笑)天会下雪的……人人都会摔跤,人人都要滑倒……所有的车都会撞车的!(她捂住嘴,哭了起来)我都不能相信这事……我心爱的孩子……和一位陌生的姑娘……又不那么苗条,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不是那种细挑的女孩子……另一方面,两天之后,他要去越南!他应征入伍了!他和他那些疯疯颠颠的朋友一道参军了。神甫,我不明白。不,我什么也不明白……不明白,神甫!你能解释这一切吗?有谁能解释……
神甫又露出温柔的微笑。他抱住正在痛哭流涕的史蒂文的母亲,安慰她。

外景。教堂,斯塔克韦瑟街,清晨
一辆轿车猛地冲上小山坡,冲到半途又滑了下来。轿车驶得无除影时,只见一座歪歪斜斜的老式房子的大门突然打开,一群女傧相吃吃地笑着奔跑过街。她们继续做着参加婚礼用的衣服,尚未全部完工。她们每人都拿着丝带、剪刀和整块的料子。气候寒冷,她们互相拉着手,搀扶着穿过溜滑的街道。一股寒风袭过来,刮走了一位伴娘手中的衣服,大家哈哈笑起来,她赶忙冲回去抓了回来。此时,又一扇门打开了,伴娘们进了屋。
镜头在斯塔克韦瑟街略停。雪花斜打着用木板封了门的店铺,堆积在东倒西歪的小房子的三角墙上。另一辆轿车进入画面,猛地向前冲上小山坡,又滑了回来。突然,一所房子的大门打开,一群邻里中较年长的妇女端着顶部装饰着新郎新娘微型塑像的巨型白色婚礼大蛋糕走了出来。这些妇女的年龄都在五六十岁左右,足登靴子,身上裹着黑色的大衣和三角头巾。当她们簇拥着婚礼蛋糕,在雪中慢慢沿街而上时,我们看到在她们身后高高耸立的教堂的洋葱形圆顶。

内景。炼钢厂,更衣棚,清晨
墙上成排挂着上下班的记时钟。一声尖锐刺耳的汽笛声标志着夜班的结束。成千的炼钢工人纷纷下班离厂,许多人仍然戴着安全帽,护目镜被推到头顶,他们的衣服和靴子上积满厚厚的污垢。他们或涌向望不到边的停车场,或径直走向与钢厂毗连的一排亮着霓虹灯的小酒吧。这些酒吧从迪维森大街一端的附近街区伸展下去。尼克、史蒂文和迈克尔走在人群前头,他们打完出勤卡后,就走进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们第一次看清了他们:他们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此刻,他们脸上表情忧郁,但这点优郁可以很快被微笑或大笑抹掉。他们聪明,敏锐,漂亮的面孔带有很明显的种族特征。
尼克:斯坦在哪儿?
史蒂文:阿克塞尔在那里!(叫喊)嗨,阿克塞尔!
阿克塞尔进入画面,他身材魁梧,足有六英尺半高,肌肉发达,生着一副安琪儿似的笑脸,肚子大得像个运煤的平底船,他这会儿改变方向,费劲地穿过下班的炼钢工人的洪流。
阿克塞尔:你感觉怎样,史蒂文?
史蒂文:我觉得挺好。
阿克塞尔(面无表情地):你急不可奈了吧?
史蒂文用拳头捶阿克塞尔的胳傅。细看下来,史蒂文已不再是小伙子了,但他还算不上是个男子汉:他身上还有些不大稳定的东西。
尼克(笑着用胳膊搂住史蒂文的身子):注意,阿克塞尔,从今夜起我们要叫他“老火球”啦……
阿克塞尔:去你妈的!
迈克尔:斯坦在那里!
其他人(喊):斯坦!到这边来!斯坦!
迈克尔:叫住他,阿克塞尔。叫住斯坦!
阿克塞尔:我去叫住他。
阿克塞尔好不容易才挤回炼钢工人的人流中,抓住斯坦,他们二人又挤出人流。

外景。停车场,大门,清晨
雪花纷飞,覆盖了大地,覆盖了沾了煤灰的成千辆汽车。风雪呼啸而下。当这五个朋友进人停车场时,他们全都呆呆地站在那里,睁大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史蒂文:看那儿!我过去从来没看到过那样的情景……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迈克尔:是幻日,好兆头……幻日!
大家都看着迈克尔,然后又抬头望天空。在嚎咙的冬日太阳外围有一个巨大完整的日晕。日晕外缘四个等距点上又有四个闪烁着暗淡红晕的光环,每一个都是太阳自身的微型影像。
奇观令人十分惊讶,众人沉默了片刻。
阿克塞尔:这是什么意思?
迈克尔:这是天狼赐给他的孩子———猎人们的祝福。
斯坦:你胡编些什么呀?
迈克尔:这是印第安人的一个传统说法。
斯坦(将信将疑地):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迈克尔:我会胡编这样的事吗?
斯坦:迈克,有的时候除了医生以外,没人会理解你。
迈克尔:这是一个预兆。耶稣,咱们今晚也该进行一次伟大的狩猎!
尼克:该死的,迈克,我不知道你究竟从哪儿捡来这些胡话。
史蒂文:咳,等一下,迈克。你在想什么?……你是在考虑去猎鹿吗?
其他人摇头表示“不”,并耸耸肩,感到为难。他们开始朝迈克尔的车走去。这是一辆1959年出的破旧的鱼翅式卡迪来克库德维尔牌轿车。
史蒂文:今晚不行!今晚我要结婚!你们这些家伙怎么会想到今天晚上去猎鹿?
斯坦:咳,首先我们要办完你的大事。再把你和安吉拉掖在床上。我的意思是,这样做究竟有什么错?(对其他人)对吗?我说得对吗?
阿克塞尔:去你妈的。
史蒂文(嫉妒地):你们这些家伙真混。你们知道吗?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这些家伙是他妈的傻瓜!
斯坦:你要结婚了……而我们是傻瓜!
尼克(搂着史蒂文):好了好了。咳,好了。我们就呆在这儿,就和你在一起。我们全体。(看看其他人)不愿意?对吗?我说得对吗?
迈克尔:说得对。
阿克塞尔:混蛋。
其他人嘟嚷着同意。这时电蒂文反倒为难。他做了个友好的羊势。
尼克(笑了一下):得了,得了,你们这些家伙!今儿早上的头一轮酒归我付钱。
他们穿过纷飞的大雪走向迈克尔的旧卡迪来克。他们用胳膊搂着史蒂文,笑着,揶揄着,相互用拳捣着,显然他们之间彼此关心。他们彼此相亲。
斯坦:嘿,史蒂文,今儿晚上你需要帮忙吗———
史蒂文(冷冷地):有时你的幽默感并不逗乐,斯坦利!
尼克:算了吧,史蒂文———
迈克尔:帮忙的手指———
斯坦:再来对嘴唇……
阿克塞尔:滚你妈的蛋。
尼克(挖苦地):你是个名副其实的诗人,阿竟塞尔。
阿克塞尔:我太同意你了!

内景。菜姆克参加过国外战争的退伍军人会堂,清晨
会堂很大,装饰着用各种色彩绘制的深浅对比鲜明的田园风光画片,像个巨大的糖盒。外墙上有许多高大的拱形窗子。在正门对面的地板上有一个小型的拱形舞台,拱形后面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美国国旗。妇女们正在将白纸桌布铺在搁板桌上。
紧贴在拱形舞台正上方墙上的是尼克、史蒂文和迈克尔的三张放大照片。这些放大照片是他们的高中毕业照。边缘上镶着热忱爱国的红、白、蓝三色条幅。相框上方有一条横幅:“以为上帝和国家服务为荣”。
在高梯上的两个老头儿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抓住条幅,两位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退役军人在地上抬头望着他们,那厚厚的近视镜后面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向上凝视着。头一个退役军人的镜片有一片是黑色的。
退役军人甲:我说,向上……你说呢?
退役军人乙:向上。
退役军人甲(打着手势):向上靠近史蒂文的相片!
梯上的老人把条幅向史蒂文的照片移近一些。地上的两位退役军人仔细端详着它。
退役军人乙:我说向下一点……你说呢?
退役军人甲:向下。
退役军人乙(比划着):向下一点。
忽然一阵骚动。正在摆桌子的妇女全都冲向门口。这时,较年长的妇女端着婚礼蛋糕走进门来。她们冻得半死,当她们朝屋子正中的桌子走去时,全场发出一片“噢”“啊”的赞叹声。突然,年纪最大的那名妇女晕倒了。大家奔过去扶她在椅子上坐好,并按摩她的双手和双脚。有人端来一大杯葡萄酒。她接过杯子,一口喝干,并咧开嘴笑了笑。

外景。炼钢厂,停车场,清晨
迈克尔的卡迪轿车摇摇晃晃地从停车场驶过。

内景/外景。卡迪轿车,停车场,清晨
尼克、史蒂文、迈克尔、斯坦和阿克塞尔全都在笑。迈克尔掌着方向盘。刮水器已把挡风玻璃上的尘土刮开了两道宽宽的弧形。

外景。停车场,清晨
卡迪轿车轰地开过窄口路面上的坑洼,径直开出面向迪维森大街狭窄端的停车场大门。这条窄路在铁路栈架下拐了个小弯。显然不会有人去留心警告危险的路标。

外景。迪维森大街,清晨
迈克尔驾着车歪歪斜斜地疾驶着通过狭长通道。这时,一辆带拖车的大型拖拉机从铁路桥下的通道全速驶来,正对着迈克尔车的右侧,拖拉机立即打偏轮以免相撞……
阿克塞尔:顶住,迈克尔!
斯坦(对阿克塞尔):你就办不到。
阿竞塞尔(威协地):你在指责我?
迈克尔(大声嚷):住嘴,真见鬼!我要集中精神。
众人:干啊,迈克望顶住,宝贝儿!

内景。卡迪轿车,清层
迈克尔的牟全速前进,有两只轮子压上人行道,右侧车帮擦过铁路栈架的石墙。拖拉机拖车离它左侧只有几英寸远,汽车喇叭嘟嘟地响个不停。在这段狭窄的路面上,难以同时行驶两辆车。尼克挤在靠拖车那边的车窗边,仔细着着他手表的分针。其他人全都朝拖车叫喊着,臭骂着。迈克尔半仰半靠在座位上,眼睛注视着公路。
迈克尔:我们干得怎么样?
尼克:办不到,你超不过它的。
说完这话,尼克摸出他的小卡车执照,扔给迈克尔。
达克尔:这是干什么?
尼克:你的卡迪对我的小卡车。
迈克尔(全神贯注):今天是你的好日子?
尼克:我天天都是好日子……
一根斜靠在墙上的电话线杆飞快地迎面冲来。迈克把车转向街心,挨上了卡车,他把加速器急促绕过电话线杆,然后朝右加速穿过人行道,蓦地切到了加速的拖车左前侧。史蒂文已面无血色。

外景。约翰·韦尔奇酒吧,清晨
拖拉机拖车与小车只有一发之差。卡迪车接连三次转换方向,终于打着滑停在酒吧正前方的烂泥里。
阿克塞尔:操你妈!
拖车的喇叭忿怒地吼叫着,在周围的空间发出回声后渐渐消失。透过轿车的窗户,我们看到阿克塞伙一只眼睛仍盯住正在开出画面的拖车,他向前伸出拳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响起一片高声的喝彩……迈克尔把执照交还给尼克,做出宽恕的笑脸。
迈克尔:我满可以占你个便宜———赌上一百万。准十拿九稳。
尼克:十拿九稳,没门儿。

史蒂文母亲的房子,卧室,清晨
一位丰满标致的乡下姑娘,表情严肃的圆睑庞上有一对大大的棕褐色眼睛,她探过身去照镜子。这是安吉拉,史蒂文未来的新娘。她身着白色婚礼长裙,披着白色婚纱。她后退一步远离镜子,站在陌生的屋子中央,低头看着明显鼓起来的肚子。安吉拉徒劳地想把肚子收回去。
安吉拉:天啊!(她画十字走回镜子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真诚地)我愿意。(停顿片刻,她皱眉凝视,又试了一次,衷心地)我愿意。(她又试了好几次,越说越糟)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安吉拉再次瞪眼寿着自己的影像。此刻她看上去非常孤独,有一种不可解脱的绝望。她哭着扑到床上。床上放着她那只破旧硬纸板的手提箱,箱里乱堆的衣物下有一张不知是谁放的画报照片。照片正面朝下,当安吉拉把它抽出来时,她看到背面写着字。
安吉拉(慢慢地读):“就是这样———或多或少。……爱你的妈妈。”
安吉拉皱着眉头,把画报照片翻过来。这是一张米开朗基岁画的《大卫》。安吉拉凝视着大卫许久许久……
安吉位:哦,我的上帝!

外景。史蒂文母亲的房子,前门入口,清晨
安吉拉突然冲到外面,她的长裙和婚纱在凛冽的寒风中吹拂。她跑上通向小山顶的陡峭的摇摇晃晃的木梯。山顶的秃树上空烟雾缭绕。远处,烟囱群冒出的阵阵烟雾和火苗在小得可怜的新娘隐约可见的身影上方冉冉升起。广阔而萧瑟的工业景色中,更衬托出她那令人压抑的脆弱感。

内景。约翰·韦尔奇酒吧,清晨
屋里挤满了吵吵嚷嚷的炼钢工人和喝酒的锅炉修理工。电视机哇啦哇啦的声音迥响在酒吧上空。一位大家熟悉的体育实况报道员正在宣布上半场的战果:鹰队战胜奥克兰队,比分是14比0。酒吧的四周架满了一行行的鹿头。墙上装潢着手工绘制的壁画。壁画描绘的是狩猎场面和运动场景,既滑稽又恐怖,就像这些动物都有一些不可告诉猎人的隐私。
约翰·韦尔奇从酒吧后面捧出一摞啤酒杯,与此同时,史蒂文和迈克尔、尼克、斯坦、阿克塞尔迈进门来。约翰是个极粗俗的鲁莽青年,他放下手中的怀子,一把搂住史蒂文,咧嘴露出隙缝很大的牙齿笑着,与史蒂文在地板上蹦哒起舞。他的皮肤粗糙起皱,长得虽不漂亮也还不算难看。他比其他人年长几岁,像阿克塞尔那样高大壮实。但是如果你多看他一会儿,就会注意到他那双异常柔和的眼晴。
正在酒吧里的炼钢工人无一例外地起座离开桌子,围拢到史蒂文身边,他们用拳捣他,开着玩笑,喊叫着祝贺,与电视里橄榄球赛的喧闹声融成一片。
尼克(大声地):嘿,我出一百美元打赌鹰队在下半场比赛中绝不会超过五十分———而奥克兰队会赢他二十分!
斯坦(对大伙儿):我再加二十元打赌鹰队的四分卫是穿裙子的。
阿克塞尔:臭屎蛋!
他已经将半杯啤酒放下,不知怎么地,阿克塞尔突然哭了起来。

内景。琳达的房间,厨房,清晨
琳达很瘦,是一个体弱高挑型的姑娘,有着一张令人难以忘怀的漂亮脸蛋。她是尼克的女朋友,虽然我们尚不知道这一点。她身着伴娘盛装,独自站在厨房里,凝视着天花板。楼上传来走道的咚咚声。脚步声越来越响。突然,哗啦一声,像是倒坍了什么,接着又是一声,就好像把家具摔得满地都是似的。听见一个男人的咒骂声,又出现了咚咚声和噼里啪啦的响声。突然砰地一声掉下了什么……接着悄然无声了。琳达咬咬嘴唇,走到炉前,用勺把肉汤盛进碗里,在面包上抹上黄油,倒一杯茶,把它们全都放到托盘上。

内景。琳达的房子,琳达父亲的卧室,清晨
室内全是毁坏的家具。倚子打翻在地,灯被打碎,画歪斜着挂在墙上。琳达的父亲趴在屋子正中的床上。他的大衣扯破了,一只鞋子不见了,手中握着一只半空的瓶子。在他身后,暴雪从开着的窗户呼啸着刮进屋来。在远处,顺着向下伸延到商业街的另一些房子的屋顶,可以看见钢厂赫然耸立在整幢房子、整座城、整条河谷的上空。琳达的父亲转身,睁大眼睛看着下一班炼钢工人的停车场地。琳达端着托盘走进屋来。她毫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低头看看她的父亲。然后把托盘放在床上,跪在父亲旁边。
琳达:爸爸?
父亲(含糊不情地,眼睛仍盯着所有的车辆):滚……见他娘的鬼去吧!我要把城里每辆车的车胎戳破,每一辆该死的车。我会这样做的!
琳达伸手过去扶着他父亲的肩,将他搀起。这需要一些力气,致使他那胡子位碴、痛苦难平的脸都变成了灰白色。他淌着口水,前额上仍留着一条缝过线的伤痕。当琳达着他时,他又开始咒骂,从床上滚下来……
父亲:我他娘的说话是算数的,姑娘。四周围像一个海!像一个破车胎的海洋……
琳达站起来,关上窗,减弱了不断从钢厂传来的声响。她回身过来,跪在她父亲身边的地板上,把他推向床边。然后撩起她的伴娘服,再次扶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他推向床上的铺盖。她几乎弄不动他,泪水浸湿了她的眼睛,但当他又滑下来时,她再次用力推。她父亲呻吟着,并始嘟嚷,然而,当她差不多快把他弄到床上时,他突然抡出胳膊打她的脸,把她从屋子这头撞到那头。琳达被撞得向后打了个趔趄,被一个翻倒的椅子绊倒,猛撞在墙上。她挣扎着站起来,她父亲又向她逼近。
父亲:他娘的臭娘儿们……全是臭娘儿们!
他转身,重重地打了她一记耳光。
琳达:爸爸……爸爸,是我!
父亲:我恨透了她们,他娘的臭娘儿们!我要给她们每人一个破车胎。
琳达的父亲再次向她抡过来,失去平衡,跌倒在地。琳达托着下巴站在那儿望着他。她哭了起来,眼泪簌簌地顺着面颊往下淌。

外景。琳达的房子,清晨
琳达从屋里出来,下楼走到大街上,走进刺骨严寒中。狗在寒风中汪汪地叫着。

外景。约翰酒吧后的小巷,清晨
史蒂文的母亲挥动着一根棍子走近酒店———从店内传出一阵哈哈大笑声。

内景。约翰的酒吧,清晨
迈克尔,尼克、史蒂文、阿克塞尔和约翰正在唱歌。投币式自动电唱机在播放一首西部乡村音乐,音量放到了最大。屋内烟雾弥漫,浓得足以用长猎刀去切开。这时我们看到斯坦正与一位大块头卡车司机为使用台球桌在大声地争吵。突然,从后堂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通往小巷的门嗖的被打开,史蒂文的母亲挥动着棍子出现。炼钢工人们瞥了她一眼,各自喝光他们的酒,抓起安全帽,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只有斯坦例外,他抽出枪对着卡车司机。棍子砰砰啪啪地打到桌子上和椅子上,响起一片乱糟糟的声音!!!

外景。约翰的酒吧,前门入口,清晨
炼钢工人蜂拥到雪地中,史蒂文的母亲像复仇的守护神紧紧尾随,手中仍在挥舞着棍子。
史蒂文的母亲临分手还打了他们几下,挨打的发出一片怨声,夹杂着她怒气冲冲地命令他们快换衣服参加史蒂文的婚礼的声音。
摄影机推近史蒂文,他与尼克和迈克尔同时出现。寒冷使他猛醒,他停了下来。
史蒂文:小伙子,这是真的。这次是真的。我的意思是……我要结婚了。
尼克(哈哈大笑):你别以为这就可以松一口气了,史蒂文。
阿克塞尔(没有表情地):他妈的。
他们笑了一阵又沉默下来。史蒂文的母亲哭着匆匆离开小巷。
史蒂文的母亲:我的漂亮孩子!我的天使……他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一个怀了娃娃的姑娘竟要离开自己的亲生母亲!(她一头扑到史蒂文的怀里,哭哭啼啼的)
史蒂文:妈妈……
史蒂文的母亲:你太狠心了,这样对待你的亲妈,她一辈子每天作两次弥撒。
史蒂文:妈妈,没事儿,我们就住在楼上。咱们还是一家人。
史蒂文朝尼克和迈克尔使了个非常为难的眼色。阿克塞尔只是用一种多少令人迷惑的方式耸了耸肩膀。他们全都作出同情的手势,然后琢磨起雪片来。
史蒂文的母亲:你的心就这么狠?你就这么心安理得?你和这个始娘结婚,把她扔给我,然后你就跑到越南去吗?
史蒂文(几近祈祷):飞走一次,妈妈,只飞走一次。等我回来了,我就住在楼上。(稍顿)我爱安吉拉,妈妈,她也爱我。
史蒂文的母亲(沉默片刻后):今天围上围巾吧。
史蒂文:我今天穿礼服可不用围巾。穿礼服是不能戴围巾的!

外景。迈克尔和尼克的拖车房子,白天
这个拖车房子是一个表面凹凸不平的深浅银白两色的拖车,看上去好像是从建筑工地买下来的三手货。它座落在小山丘一角煤渣砖地的小空场上,可以俯视小城和轧钢厂的高炉。右边停着一辆破旧的卡车,车厢座位后安着枪架。左边是一棵秃了枝叶的树。镜头移动,展现迈克尔的黑色卡迪轿车朝着拖车房子开上山来。汽车打个滑停住了。迈克尔从车里出来。他身着租来的礼服,却穿着自己的靴子,手里提着租来的礼服鞋。乍一看他穿礼服是够扎眼的。他登上煤碴砖地的台阶,猛烈敲打拖车房子的门。尼克打开门让他进去。

内景。拖车房子,白天
屋里很挤,零乱地堆满了两个单身男子的脏东西,但多数是打猎用的随身用具。一只相当漂亮的鹿头架在水池上方。尼克的礼服才换了一半,正在给他的一双笨重靴子上胶。迈克尔笑眯眯地坐在水池边上,试穿他那双租来的漆皮鞋。
尼克(笑着):你想打扮成一个王子吗?
迈克尔:你说想是什么意思?
尼克摇摇头,哈哈大笑,继续给他的打猎靴子上胶。
迈克尔(指着上的胶):你应该在昨天晚上就上好胶。
尼克:我知道。
迈克尔:那样胶就吃进去了。
尼克:是的,这我明白,迈克。(停顿)
迈克尔:我只是在等,你懂吗?
尼克:呃?
迈克尔:我不过是在等。就为这个……这就是我等待着的……山。那是唯一使我感到自由的地方。我整年都在等。
尼克:我也在等,我认为。
迈克尔(厉声):你也在等?
尼克(点头):是的,究竟为什么……我想到了那个,想到了越南。
尼克突如其来地取下枪,开始擦掉枪上的油。
迈克尔:你真的想到了它?
尼克:是的,我不知道……看在上帝面上,迈克,史蒂文再有两三个小时就要结婚了……我不知道我们究竟为什么甚至还要谈论参军前的最后一次打猎。整个事情都是胡闹。(沉默无言,然后并无特别目标地)去他娘的。
迈克尔: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我发现我的生命将在山中结束,那就好了。(注视尼克片刻)但是,这得记在你的脑子里。
尼克:什么?一枪?
迈克尔(微笑):两枪就是废物。
尼克:我现在不那么想“一枪”的问题了,迈克。
迈克尔(坚定地):你就得考虑“一枪”。一头鹿必须一枪拿下来。一枪,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设法告诉人们。他们不听。(仔细端详他)你真的想到了越南吗?
尼克:我不知道……我猜我在考虑鹿……也可能想到了越南。我不知道。这两样我都考虑了。见鬼,我喜欢树,你懂吗?我喜欢山间树的生长方式,也喜欢树的各种不同姿态。听起来像是些蠢话,对吗
迈克尔(朝窗子瞥了一眼):我要跟你说点儿事,尼克。除了你,我不想和任何人一块儿去打猎。我喜欢行动快、速度快的家伙。我不会和一个蠢驴去打猎的。
尼克(哈哈大笑):谁是蠢驴?
迈克尔(转身):谁是蠢驴?你认为谁是蠢驴?他们都是蠢驴,我的意思是说,他们都是了不起的人,看在上帝面上,但……问题在于,尼克,如果没有你作伴,我宁愿一个人去打猎。说正经的,我会这样的。这就是我要做的。
尼克(大笑):你真是个笨蛋。你知道吗,迈克,你是个恶魔般的爱控制人的怪家伙。
迈克尔(毗牙咧嘴地):我只是不喜欢突然袭击。
此时,外而传来咒骂声和乒乒乓乓一片响声,尼克打开门。我们看到彪形大汉约翰和阿克塞尔,后者这时已是醉醺醺的了。这两个捣蛋又滑稽的人物,都穿着租来的窄小的礼服。他们背着露营用具,正在乱敲小轿车后部的行李箱,想把它打开。尼克和迈克尔走出来。

外景。拖车房子,白天
尼克:阿克塞尔!做做好事吧……约翰!等一等,你们这两个家伙。
阿克塞尔:打不开盖。
迈克尔:你得踢这儿,这里,阿克塞尔,不是那里。
阿克塞尔:我应该踢哪里?指一下我该踢哪里。
迈克尔:这里,踢这里。
阿克塞尔照着他指点的地方,砰的一脚踢开轿车后部的行李箱盖。
阿克塞尔:去你妈的!
约翰:阿克塞尔,你不再像从前那样为钢铁工人队踢球,真是太遗憾了。(语哑,突然住嘴)
阿克塞尔(尽量不理会刚才的话):我喜欢迈克的车。有些车老抛锚,你们明白吗?这辆车,像这种车……可神了。我是说开着这样的车,你永远不会知道它开向何方。
尼克:是的,它使我感到安全。
迈克尔久久地望着他。阿克塞尔不知所措,举起一听啤酒为他们全体祝酒。斯坦也穿着礼服,走上前来,身后拖着乱堆在一起的打猎用具。然而,与其他人不同,他穿的礼服尺寸合适,就像裁缝专为池做的那样。脚下的皮鞋也擦得锃亮,他是不折不扣的四十年代乐队指挥的化身。
斯坦:嗨,帮个忙……
约翰:嘘,嘘,嘘!阿克塞尔打算把迈克的库德维尔扛在背上。
阿克塞尔扫视一下他的朋友。他查看汽车的后部,然后从他记忆中某个暗淡的角落回想起当年作为祭坛小厮时的一段旧的祷文,他祝福这辆车,他最后洒一阵啤酒洗清朋友们的罪孽。作完这些后,他挺起胸膛用双拳捶打,用假声和真声交替吆喝,这是能传出一英里、人猿泰山式的了不起的吼叫。当它的回声沿街传过来时,教堂的钟声响起,一群异常兴奋的伴娘急匆匆地连滑带溜地走过来。轧钢厂在她们身下的小山脚下,这时阿克塞尔朝着卡迪轿车扑过去,趴在车上。
伴娘甲:阿克塞尔,你在干什么?
伴娘乙:快点,你们这些家伙!
伴娘丙:谁拿了石竹花?
伴娘丁:在这儿,就在这儿。
伴娘甲(对阿克塞尔):瞧你,你简直一遏糊涂。
伴娘丙:给他戴上石竹花。
伴娘甲:谁能帮个忙?我的手冻僵了。
伴娘们开始为小伙子们整理领带,其中一人给阿克塞尔戴上石竹花,
伴娘乙:天啊,这身廉价礼服已经插过一百万朵花了……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瞧瞧翻领上的那些洞?
阿克塞尔(自豪地):去你的吧。
尼克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转身发现琳达站在拖车房子旁边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她脸色苍白,十分害怕,手里拎着一只小手提箱。
尼克(横穿过去):琳达……
琳达:嗨。(苦笑一下)尼克,你的鞋湿透了。
尼克:琳达,怎么回事?
琳达欲言又止。她尽力忍着,却掉下了眼泪。尼克四下张望了一下,把她拉进拖车房子内。

内景。拖车房子,白天
尼克在乱糟糟的长沙发上清理出一块地方。琳达坐下,抓着夹在两腿间的手提箱。
琳达(费力地):我不过是在瞎想,尼克……你和迈克尔……你们过两三天就和史蒂文一起参军了……如果我可以在这个地方一直住到你们几个人回来的话,因为……
尼克:当然可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没向题!
琳达:我要给你们俩付钱……而且我一直在想———
尼克(跪在她面前):琳达……嗐,琳达!
琳达:不。我要付钱给你们,尼克……
尼克:琳达,琳达!
琳达(看着他的眼晴,极小声地):什么?
尼克(仿佛还想说点什么):我不知道……
二人良久地对视着,什么也没再说,可是眉目中对流着一股股激情。

内景。教堂,白天
尼克和琳达各把一个婚冠举过面对面站着的史蒂文和安吉拉的头顶,此时响起排山倒海似的响亮的男声合唱,唱出了雄壮的萦绕心头的俄罗斯婚礼合唱曲。
神甫:愿天国赐福……现在与永久,直到世世代代……
在神甫继续他的圣典时,摄影机拍摄听众的面孔。我们着到来自参加过国外战争的退伍军人岗位的熟悉面孔,看到从酒吧里出来的炼钢工人和他们的妻子,以及撵他们回家换衣服的史蒂文的母亲。他们貌不惊人———工人阶级的面孔———,但是我们感觉到与会者之中有一种刚毅的胸怀与精神的一致。此刻的音乐激昂动情、看来已不可能再增加强度,但是它确实在渐次高昂。
摄影机对淮在伴娘对面一排的迈克尔、斯坦和阿克塞尔,然后拍约翰,他站在唱诗班席位的楼厢里,正在和其他男人唱着歌。他的大嗓门盖过了别的人,似乎带动着整个唱诗班。他眼中的表情难以形容,此刻泪水盈眶。
迈克尔、斯坦和阿克塞尔回头仰面看着约翰,他们都边幅不整。他们的礼服窄小得令人窒息,他们的鞋由于在雪中行走而湿透了。只有斯坦令人惊奇,任凭天气怎么恶劣,他的衣服仍是整整齐齐的。
尼克捕捉到琳达的眼神,他们像两个十分惊诧的孩子,隔着中介空间互相凝视着。
神甫把白色细烛递给新娘和新郎。摄影机慢慢推近神甫。他给人的印象深刻———文质彬彬,温柔体贴而又充满力量。神甫点燃蜡烛一一先点安吉拉的,后点史蒂文的,然后望着聚集在一起的来宾。由圣诗激起的情感波澜仍在上空荡漾,所以当神甫继续举行仪式时,我们不得不尽力集中。
神甫:“每一个做坏事的人都怕见光明,不敢面对光明,唯恐他的行为受到谴责。”

外景。教堂,斯塔克韦瑟街,山顶,白天
除了琳达父亲喃喃自语、步履艰难地往家走的孤独身影外,大街上荒寂无人,只有漫天飞雪。音乐声穿过教堂的四壁。这声音是那么圆润,那么响亮,那么浑厚纯正,听来不禁心颤。它越过教堂的洋葱形大圆顶,越过小城,越过火光照亮的炼钢厂的巨大黑色剪影。

内景。教堂,白天
迈克尔、尼克、斯坦和阿克塞尔和伴娘们一起帮助神甫给史蒂文和安吉拉戴上婚冠。神甫先给安吉拉戴上婚冠,现在给史蒂文戴。
神甫: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上帝的仆人史蒂文同上帝的仆人安吉拉接受婚冠,阿门。
神甫把这对新人的手拉在一起,带领史蒂文和安吉拉及众人环祭坛绕行。动作十分精确,十分正规,绕行象征着永恒。琳达与迈克尔的目光相遇。音乐逐步发展到难以承受的感情高潮。迈克尔长久地看着琳达,琳达起初还与他对视,后来就垂下了眼帘。

外景。斯塔克韦瑟街,白天
这对新人匆匆离开教堂,走下台阶,朝一辆等候在那儿的汽车走去,这是迈克尔的黑色旧卡迪,装饰着彩纸饰带。人们欢呼着、叫喊着,当轿车朝莱姆克退伍军人会堂开去时,迈克尔、尼克、斯坦和阿克塞尔跑到大街上,他们尾随车后,在冰上且溜且滑地抓起一把把雪,把一个个雪球向汽车扔去。史蒂文和安吉拉笑着,回身向他们挥手。除了这一切以外,所有的人都坐上汽车或上尼克的卡车,或徒步朝招待会场进发。约翰从唱诗台楼厢的一扇高大的窗子里望着这些移动着的与会者,目送他们在白雪霏霏之山朝莱姆克退伍军人会堂前进。

内景。莱姆克退伍军人会堂,舞厅,白天
舞厅内人声鼎沸。乐队疯狂似地吹奏着,一对对旋舞的老少舞伴格格地笑着。服务的人全是妇女,她们迅速地为人头攒聚的宾客递饮料。半数的男人已喝得醉醺醺的了。我们看到史蒂文与安吉拉,尼克与琳达,斯坦、阿克塞尔和约翰。这群人中只有迈克尔没有跳舞。迈克尔拼命喝酒,他独自站在舞池边,迅猛快速地大口喝啤酒。我们立刻意识到他感到不合拍,难于自然地加入到会场的潮流中。突然,年长的妇女们全都用叉子敲击着她们的酒杯。敲击声非常响,间隔又很短,每响一次,安吉拉和史蒂文就必须接吻。迈克尔喝完一听啤酒,一把将罐头捏扁,又开另一听。当他拿起第二听酒时,他注意到一个脸色阴郁的姑娘正在他身后靠墙坐着,等待着别人邀请她跳舞。那个表情忧郁的姑娘朝迈克尔嫣然一笑。迈克尔假装没着见,他移到一个柱子后边,抬头认真地凝视着悬挂在舞台上、在尼克与史蒂文的照片之间的他自己的那张高中时代的照片。
现在,年长的妇女们唱起了歌,这时,在前面场景中运来的结婚蛋糕被拿了出来,微型的新娘和新郎有点歪斜,但仍站在蛋糕中央。史蒂文的母亲和安吉拉都在看这两个小小的人形,而史蒂文却没有注意到。两位妇女泪眼汪汪地向蛋糕走去。突然,人群移开,她们二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彼此笑了笑———比较勉强地笑笑,但这笑容逐渐地展开、展开、展开。然后,安吉拉收敛笑容,把蛋糕上的小人拿下来,递给史蒂文的母亲,母亲低头看着这对用糖衣包若的新人,然后,她们互相注视着,突然泪涌如泉,扑到对方的怀里,呜咽着,啜泣着。

内景。莱姆克退伍军人会堂,大门门厅,白天
一对迟到的男女没法进人会场。衣架上已经挂满了大衣。他们好不容易挤到门口,钻了进去。

内景。莱姆克会堂,白天
整个场地实际上在震颤着。乐队此时在用前所朱有的最大普量演奏着波尔卡舞曲。新进来的那个男人被约翰拦住,约翰手里拿着一只装满钱和信封的大篮子站在接待队伍的队首,身边是阿克塞尔。
那男人:这是什么?
阿克塞尔:交一块钱可以得到一杯酒,一支雪茄烟,并可以和漂亮的新娘跳个舞。
阿克塞尔已经有点儿摇摇晃晃,但却牢牢地抓着一只大托盘,托盘上摆着满到杯沿的一杯杯威士忌酒和雪茄烟。那个男人先在约翰的篮子里放下一块钱,阿克塞尔随即递给他一杯酒,一支雪茄烟,然后那个男人带着安吉拉跳了四秒钟的舞,安吉拉一边转着、转着,一边喜气洋洋地向人们炫耀她的戒指。在此期间,我们不断看到喝得烂醉的男人被抬了出去。突然,乐队停止奏乐,乐队队长没有借助麦克风,大声地向来宾讲话。
乐队队长:安静!请安静!请注意听我说!安吉拉和史蒂文十分欢迎你们,并想要向你们介绍他们的婚礼队伍,特别是介绍一下尼克和迈克尔。他们也要和史蒂文一起去越南,自豪地为他们的祖国效力!
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叫喊声,还夹杂着欢呼声。迈克尔、尼克、阿克塞尔、琳达、斯坦和约翰步人耀眼的灯光下,有人用闪光灯给他们拍了一张合影。镜头停留在这个动人的场面片刻,此时乐队奏起了《星条旗永不落》。
退役老军人摘下帽子按在自己的胸前,这时,年长的妇女又一次敲起了玻璃杯,史蒂文和安吉拉再一次接吻。之后,整个婚礼队伍中的人交换舞伴,音乐再次响起,他们翩翩起舞。迈克尔此刻不得不与尼克的女朋友琳达跳舞,但他握住她的手的方式却是勉强的。尼克用力将他们二人一起推到舞池上。他从约翰身旁走过。约翰拦住他,顿时一阵尴尬。
约翰(用一种低沉的、十分柔和的声音):要不是我的那次事故,我一定会和你们这些家伙一起去的,尼克。
他们久久地对视着。尼克感动了。他用胳膊楼住约翰,紧抱着他,不知究竟该干什么。众人高声喧哗。
我们看到迈克尔与琳达跳舞,他们似乎与人群隔开了。他们互相看着,她呼吸紧张,他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好像他们是与人隔绝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迈克尔:我可不是最好的舞蹈家。
琳达:你跳得还不错嘛。
迈克尔(一阵不自在后,十分渴望地):想喝杯啤酒吗?
琳达(不解地):当然。
迈克尔:你想喝哪种啤酒?
琳达(笑起来):我不知道,迈克尔。我真的不介意。啤酒就是啤酒。
迈克尔:我给你拿瓶米乐牌的,米乐啤酒。这是当前最好的。
迈克尔离开。当迈克尔去冷藏箱取米乐啤酒时,琳达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困惑不解地摇摇头。他在木桶中四下摸索着,找到一罐,打开罐子。突然,他看到尼克朝墙边那个表情阴郁的女孩子走过去。他站在女孩子面前,向她说什么。表情阴郁的姑娘忸怩了一下,站起身来,尼克挽起她的胳膊,开始跳舞。女孩子像是换了一个人。她开始像其他人那样说着,笑着。迈克尔走回琳达身边,递给她米乐啤酒。当他拉过一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时,他绊了一下,几乎失去平衡。我们第一次注意到他已烂醉如泥,这使我们倍感意外。
迈克尔:对不起。
琳达(笑笑):没什么,迈克。这是婚礼。你应该尽兴……欢乐。你知道……
尼克与那位表情阴郁的姑娘摇摆着跳过去,他做了个戏剧性的夸张动作,笑着跳过画面。
迈克尔(捕捉到了琳达的表情):我猜想你真的十分喜爱尼克……
琳达(点头):是的。
迈克尔片刻没说话。看上去他正在努力克制感情的高潮。他再次抬起头来看着挂在尼克照片旁边的他那张高中时代的照片。照片放得很大,照得怪模怪样却又十分动人。

内景。大门门厅,晚间
衣架上仍旧满满当当地挂着潮呼呼的大衣。一对对年轻人偷偷藏在大衣之间,冲动热烈地拥抱接吻。他们挤得衣架轻微地颠抖着、摇晃着,此时的音乐轻柔,但听来仍有一股狂热的劲头。
前门开了,一位年轻的美国陆军特种部队中士踏进昏暗的门厅。他穿着绿色的军礼服,戴着绿色贝蕾帽。胸前佩带着一排战斗勋表,他的跳伞靴擦得像镜子一样亮。中士摇摇头,朝酒吧区走去。

内景。酒吧区,晚间
中士从一群群仍在欢庆的客人之间穿过,从一台冷藏箱里取出一听啤洒,独自坐在一张白色搁板桌的尽头,桌上零乱地堆放着食品和废弃物。他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安吉拉跳舞。
阿克寒尔突然发出一声人猿泰山似的吼叫,把那位曾替他佩带石竹花的伴娘举过头顶,绕着圈走。她刚才一直在剪礼品上的丝带,当他猛然将她举到空中时,她手里仍拿着剪刀。
伴娘乙:阿克塞尔,你干什么呀!阿克塞尔!你再不把我放下来,我要用这把剪刀戳你了!
阿克塞尔:我要亲你。一个人要么找女人,要么去打仗!
这时,斯坦正和约翰站在一起。斯坦怒火中烧,因为他的女朋友正和别人跳舞。
斯坦:你知道那个婊子养的在干什么?那个臭小子在捏她的屁股!
约翰:这只不过是一场婚礼,斯坦德利。
斯坦:你什么意思,只不过是一场婚礼?那个家伙确实……看!他又干了!约翰尼,我要去把我的枪从大衣里拿出来,我要毙了他!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斯坦一面说,一面走上前去,拍拍那个男人的肩膀。那男人放开斯坦的女朋友。姑娘等待着,一只手塔在腰上。斯坦冷不丁地,恶意用左肘弯狠狠地把她打翻在地。这时斯坦上蹿下跳地叫喊着。那男人被他恶骂得迅速逃窜。斯坦这才再次轻轻拍拍他那仍旧整整齐齐的头发,仔细地把头发都弄平整。

内景。酒吧区,晚间
尼克、史蒂文和迈克尔站在一起盯着那个年轻的退役中士,他们的目光中表达了他们在目前的状况所能表现出的最崇高的敬畏和尊敬。
迈克尔:那家伙刚刚回来。
尼克:是的。
迈克尔:他看上去像个大杀手。瞧见他左胸前那个勋表了吗?
迈克尔用头示意,尼克和史蒂文随他走过去。
迈克尔:我们,啊……我们也要到空降部队了。
中士看着他们,发出一阵茫然的冷笑。
中士:他妈的。
迈克尔:什么?
中士依旧笑着。
迈克尔(对尼克):他说什么?
尼克:他说“他妈的”。
迈克尔:“他妈的”?
尼克:“他吗的”。
迈克尔:我想他说的是这句话。
史蒂文点点头。
尼克(清了清嗓子):嗯……那么好吧,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们那边怎么样了?
中士:他妈的。
迈克尔看看尼克,尼克看看史蒂文。他们都笑起来,但有些不安。
迈克尔(对中士):是的,那么,多谢啦。
中士:别客气。
他们转身走开,当他们走到人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的地方,便忍不住笑得声嘶力竭。阿克寒尔走过来,大汗淋漓,他的上衣后身裂开了。
阿克塞尔:他究竟是什么人?
迈克尔:鬼知道!
阿克塞尔:他是从附近什么地方来的吗?
迈克尔:鬼才知道!
阿克塞尔:那么,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迈克尔和史蒂文(齐声):鬼才知道!
迈克尔(不动声色地):可能他迷路了。
阿克塞尔:去他一边儿的吧!

内景。舞台,晚间
客人们都围拢在舞合周围。人人都醉醺醺地拿着彩带和米袋。当史蒂文和安吉拉出现在舞台上时,一片喧哗喝彩声。安吉拉抛出花束,琳达接住了。然后鼓手擂起鼓,其他乐师们紧接着弹奏起来,彩带、米粒纷纷飘洒,忠告声、鼓励声四起,史蒂文和安吉拉走到台前史蒂文母亲跟前,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坏用高脚双联杯节的酒递给他们。
史蒂文的母亲:如果你们一点都不洒出来,你们的后半生会很幸运!
史蒂文和安吉拉共同饮酒。响起一片喝彩声。尼克转向琳达,出其不意地对她说话,好像说什么别的事那样———
尼克:嫁给我好吗?
琳达脸红了,对尼克的问话颇感意外。
琳达(隔了半响后):好的。
尼克:你说什么?
琳达点头———庄重地点点头。
尼克:你会吗?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从……回来,我是说,当我们返回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说什么。
琳达:我猜想,你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
琳达的嘴唇哆嗦起来,热泪盈眶,她努力轻轻点头。
尼克:当真?
琳达:当真!
尼克凝视着她。他简直不能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尼克:太好了!
琳达:是太好了。
尼克点头。琳达突然激动起来,焕发出幸福的容光。她丢掉花束,扑到尼克怀里。
琳达(闭着眼,爱抚地):我不知道我们还在等什么!
尼克: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琳达不安地笑了。之后,他们的目光碰到了一起,这时史蒂文和安吉拉刚好喝完葡萄酒。
一小滴酒洒在安吉拉的白色婚礼裙上(只有我们注意到这点)。
这时,妇女们一下子全都唱起歌来,史蒂文抱起安吉拉,跳下舞台,跑过大厅,直奔等在外面的迈克的轿车。妇女们的歌声更嘹亮了。

外景。莱姆克退伍军人会堂,临街大门,晚间
约翰、阿克塞尔和迈克尔正站在门边。他们那租来的极不合体的礼服被弄得脏乎乎的,而且还扯破了。他们的石竹花被压扁了,那些用别针别上去的领结有的彻底掉了,有的在他们衬衫的领口处晃荡着,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几个人还在大喝啤酒。只有斯坦看上去仍未失态,和他刚进来时一样,连一根头发都没乱。他转向迈克尔,向他眨眨眼,笑起来……
迈克尔(看着安吉拉):扯淡!全是扯淡!
斯坦:你想打赌吗?
迈克尔:扯淡,你满嘴扯淡。
斯坦:多少钱?你想赌多少钱?说出个数来。
迈克尔:去你的吧,斯坦。
史蒂文和安吉拉奋力挤进汽车,哄闹声和掌声更激烈,飘带和米粒铺天盖地而下。约翰搀着安吉拉上车。阿克塞尔和尼克搂着史蒂文,领他绕到司机座上。汽车后面拴着好大一串空罐头盒(注2)。
尼克:不必在乎斯坦说的……
史蒂文:知道。
尼克:忘掉算了,忘掉斯坦说的话。他是个说话没准的人。
史蒂文(低声对尼克):我真的从未和安吉拉干过那事,尼基……
尼克:太好了,真太好了。
史蒂文:那是我这辈子一个真正的秘密,尼克……
尼克(掩饰他的吃惊):没什么。没什么。就……忘掉它吧。
史蒂文:有个孩子会怎么样!(周围聚拢了人们)到她生孩子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尼克:那是安吉拉的事。这一切都让安吉拉处理吧……保持镇静。
史蒂文:保持镇静?
尼克:只要保持镇静!
尼克只是紧紧地抱住史蒂文。史蒂文坐进车里。
尼克:嘿,别那么愁眉苦脸的。不要担心。星期一火车上见。
史蒂文:好的,星期一见。

内景。汽车内,晚间
史蒂文看着安吉拉。
史蒂文:好了吗,宝贝?
安吉拉点点头。史蒂文挂档,车子缓缓开动。人们用拳头敲击着汽车。米粒和飘带阵雨似地落在车身上。突然,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见一丝不挂的迈克尔,他右手高举着飘舞的彩色纸带在车前跑着。霎时间,史蒂文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朝安古位瞥了一眼。安吉拉惊愕地捂住嘴,又赶快用手按喇叭。

外景。大街,晚间
迈克尔在轰鸣滑行着的汽车前迁迥行进,车后的空罐头盒四下跳动。他几乎不是在跑,而是在冲刺蹦跳,仿佛是在失重状况下进入了纯粹的太空境界。
阿克塞尔(茫然若失地看着,差不多是在自言自语):操他娘的……
尼克、阿克塞尔、斯坦和约翰跟在汽车后面步履蹒跚地走在高低不不的大街上。阿克塞尔拿着迈克尔的衣服,在泥浆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绊了一跤摔倒了,闹了个四脚朝天,衣服丢得满街都是。
全体:瞧那个!混蛋!
阿克塞尔(叫喊):臭屎蛋!

外景。希尔街,晚间
街道分岔处.一条岔道通向高处一个年久失修的篮球场,球场设在能俯瞰炼钢厂的峭壁上;另一条岔道向下通向史蒂文母亲的房屋并通往山下的钢厂。迈克尔从斜坡跑向山上的篮球场,此时汽车向下开,在通向史蒂文母亲房屋的转角处消失了。
阿克塞尔、斯坦和约翰爬到山半腰,摇摇晃晃地停下来,不由自主地喘着气。斯坦设法把鞋上的泥雪擦下来。尼克向山顶走去。

外景。篮球场,晚间
尼克走上前时,迈克尔在一个篮球架下滑了一跤,刺溜倒在冻结的泥浆地上,一动不动地呆在那,望着屹立在钢厂中的高炉。夜色皎洁明亮,高炉的火焰进射出怪异可怕的红光,照亮了天空。周围人家的狗都在狂吠吼叫。
尼克出溜几步,停在离篮球架几英尺的地方。此刻狗叫声越来越响。
尼克:迈克尔?
迈克尔打个滚翻过身来。他的脸色铁青,带着一种奇怪的冷漠表情。他冲着尼克近乎野性地笑。
迈克尔:我他娘的准是昏了头了。在我这个年纪……一切都变得太快。你认为我们终归会回来的?
尼克(吓了一跳,惊恐地):从越南吗?
迈克尔:是的。
尼克扶起迈克尔,让他站在身边。他脱掉他的礼服上衣,用它裹着迈克尔。他们二人在月光辉映的球篮架下缩作一团,高炉的红光忽隐忽现。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尼克(突如其来地),你知道吗?天下的一切都在这里。我喜欢这个该死的地方……我知道听起来像是疯话。但是如果发生什么事,迈克,别把我留在那边。我的意思是别把我扔下……你得向我保证,迈克。
迈克尔(浑身发抖,似笑非笑地):尼克———
尼克:你一定得起誓,正经地起誓。
迈克尔:好,我起誓。伙计。
尼克舒了口气……就好像卸掉千斤重担似的。
迈克尔(笑一笑):我们今晚去打猎吧。就现在。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不得不坐上那趟火车去迪克斯的报到站以前要不停地活动……

外景。公路,晚间
迈克尔的那辆1959年出产的破旧的鱼翅式卡迪莱克牌汽车急速开过来。粘在车门把手和保险杠上一些婚礼时用的彩带在风中哗哗地响着。

内景。汽车,晚间
尼克、迈克尔、斯坦、阿克塞尔和约翰。他们还都穿着租来的礼服,而且已醉得失去了理智。他们在汽车里,挤在背包、睡袋、高高堆着的六桶一盒的啤酒和猎鹿枪之间。尼克和迈克尔唱起了《号叫着的鹰队飞行之歌》。
尼克和迈克尔(唱着):从天而降的是耶稣的第十一个门徒,格罗尼莫叫道……!
斯坦:你唱的是什么?
约翰:是《号叫着的鹰队飞行之歌》。
斯坦:活像一头叫驴!
阿克塞尔:滚蛋吧!(用悦耳的高嗓音唱)让我自由!让我自由!如果……你……能让我自由……你将永远幸福……和我在一起!
约翰看看阿克塞尔,微微一笑。
约翰(发出喇叭似的声音):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外景。山路,黎明
汽车风驰电掣般驶过来,车后扬起像公鸡尾巴般的大股雪花。

内景。汽车,黎明
此刻,尼克弯腰坐在方向盘前,目光呆滞无神。迈克尔和约翰在打瞌睡,而阿克塞尔和斯坦由于喝酒过多,半睡半醒地用懒洋洋的声音瞎扯。
阿克塞尔:安吉拉和你干过吗?
斯坦:她是除夕晚会时,在车库那边史蒂文的车里和我干的。
阿克塞尔(郑重其事地):她也和我干了。
斯坦(吃了一惊):她还和你干过?
阿克塞尔:操她娘的。
好一阵令人难堪的停顿,二人都拼命地睁着眼睛。
斯坦(纳闷地):史蒂文不知道她和我们两个都干过……
阿克塞尔:他不知道。
斯坦:也许那是咱们俩谁的孩子……臭不要脸的婆娘……都一个样。
阿克塞尔(摇摇头):真她妈的。

内景。汽车,黎明
尼克伏在方向盘外缘的下方。闭着一只眼,而张着的另一只眼看上去几乎像死人的眼睛。突然,他猛地抬起头,一脚把闸踩到底,汽车车尾直摇晃,车轮擦动发出尖利的声音,又打着滑猛地停下。
车里的人都被惊醒了———十只模糊的眼睛透过挡风玻璃向外看。
大路中间站着一只大雄鹿,在车前灯的强光下惊得一动不动地站着。
斯坦:我的老天爷呀!

外景。汽车,黎明
斯坦、阿克塞尔、尼克和约翰涌出车来,抓起他们的来复枪。斯坦立刻滑倒趴下。迈克尔呆在原处不动,看着别人,他开始清醒过来。
斯坦:狗娘养的!干掉它!看在老天爷份上,有谁干掉它!
约翰:谁有弹药?
阿克塞尔:弹药,拿弹药来!
斯坦:我去拿!放在哪里了?
约翰:在车背厢里!
阿克塞尔:不在!
约翰:就在背厢里,阿克塞尔!是在行李箱里!听我说,弹药在行李箱里!
斯坦、阿克塞尔和约翰绕过汽车冲向行李箱。阿克塞尔踢了一脚,滑倒了,跌坐在地上。斯坦朝他大嚷大叫。
阿克塞尔:斯坦莱,你反正什么鬼东西也打不中。
斯坦、阿克塞尔和约翰像疯子一样你推我挤地在行李箱里搜寻武器。
迈克尔斜了一眼尼克,然后带上他的来复枪悄悄溜出了汽车。他带着反感透顶的表情看着其他人———然后再瞧瞧鹿。鹿在眩目的灯光下呆住了。还在静静观察着。要说有反应的话,就是它渐渐朝前移近,它那有节制的好奇表情使迈克尔陷入了莫名的狂怒中。
迈克尔:滚开,你这该死的,回家!……走开!……嘘!
迈克尔的枪已经准备好了,他把一颗子弹推上膛,朝鹿的上空放了一枪。顿时,鹿在慌乱中撒腿逃掉。
迈克尔:快点!走开,去!滚开!
这时,其他人都聚拢过来,看着迈克尔注视着鹿在雪中消失,他们都认为他准是喝醉了,居然忘了此次打猎的目的。

外景/内景。汽车,山间狭路,白天
天空阴森森的———在天边山缘上出现了淡红色的曙光———空中聚满了黑压压的被风驱赶着的云层。摄影机俯拍,我们见到汽车沿着一条狭路开来,狭路两侧都是密林丛生的悬崖峭壁。
尼克(斯坦的啤酒溅了他一身):当心点,冒失鬼!
斯坦(猛捶尼克的肩头):这儿!就是这儿!这里就是我们去年歇宿的地方。
阿克塞尔:不是这儿!
约翰:还在前面,斯坦。
斯坦:没门儿,就是这儿!
尼克反感地在路边停下车。

外景。路边,俯瞰的景色优美区,白天
天色刚刚变成灰白色,凛冽的寒风在树从中鸣咽着,在下面开阔的山谷里扬起一片精细的雪雾。他们几个穿着破得不成体统的礼服和破漆皮鞋涌出车来。
斯坦:不是这儿!肯定不是!不是这儿,不知怎么地有些变样了。
迈克尔:真见鬼,这儿和那儿有什么区别呢?
阿克塞尔(压制着迈克尔):你满嘴胡言,斯坦尼!
斯坦:你说谁满嘴胡言?
阿克塞尔:你满嘴胡言。你经常胡说八道!
他们怒目对视了片刻。最终,斯坦避开了阿克塞尔的眼光。
斯坦:我的天那,我饿坏了!
阿克塞尔:混蛋一个。
一阵紧张,然后大家开始吃起冷香肠来,他们从半打几乎冰冻的塑料袋里剥下薄片,把它们放入芥末罐蘸蘸,狼吞虎咽地吃掉———人人如此,除了尼克。到处都沾上芥末,土豆片扔得到处都是,几个人传递着啤酒。阿克塞尔嘴里塞满了食物,半张着嘴,惊愕地瞪着尼克。
阿克塞尔:尼基,我问你个问题。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吃东西?
尼克:有时我喜欢让自己饿着———别害怕。
阿克塞尔:这不合乎自然规律,你看呢,约翰?
约翰(当阿克塞尔去找他的大香肠时):那是我的!
阿克塞尔:你想要吗?
约翰:该死,一点不错!
阿克塞尔:给我一个小甜饼,迈克。
迈克尔:给你。
阿克塞尔扯掉包装,在芥末里蘸蘸,把它吞下去。
约翰(不敢相信地):那是芥末!
阿克塞尔(嘴里塞得满满的):什么?
约翰:你刚才在小甜饼上抹了芥末!
阿克塞尔(点头):你说起话来像个交通警察!……再给我一听啤洒。
约翰只是摇头。
斯坦(指着路边的地段):肯定不是这儿!我告诉你们,它们变样了!
阿克塞尔(不退让地):你白有两只手,连自己的屁股都找不到!
斯坦(转移诺题):老天爷,真是天寒地冻呀!
阿克塞尔:真是见了鬼了。
约翰(突然间想起):你们看,我们忘了给史蒂文和安吉拉敬酒了……
大家而而相觑,身穿租来的己揉皱的礼服,一动不动地站在雪地里,站在卡迪车旁。他们的背后是高耸的苍黑山峦,寒风在空中呼啸,拍打着他们的衣服。尔后,他们举起啤酒罐畅饮。在高耸于狭路两面的黝黑的斜坡的衬托下,他们显得极为渺小。沉静片刻后,阿克塞尔踢开行李箱盖,他们一起动手往外拿东西。
迈克尔就地脱下衣服,换上猎装。阿克塞尔和斯坦各自抓起打猎用具,学着尼克和约翰的样子坐在车座边上换衣服。挡泥板、保险杠上挂满了狩猎用具。他们成了一群半裸半疯、拙手笨脚地忙乎的人。
约翰:真冷啊!
尼克:我的天,真冷啊,迈克!
阿克塞尔:他娘的!
斯坦:你知道吗,你的词汇可真不简单,阿克塞尔。
阿克寒尔:他娘的!
斯坦(摇摇头,然后,对迈克尔):迈克,嘿,迈基,你有没有多带保暖短袜?
迈克尔正蹲着察看山腰,翻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斯坦也在他带来的破破烂烂的杂物堆里四下翻找着……
斯坦:没关系,迈克,没关系。我找到了……我的靴子究竟到哪里去了?有谁看到了我的靴子?……到底谁拿走了我的靴子!
斯坦在压扁的大香肠、揉皱的礼服、炸土豆片、鞋子、睡袋等杂物中间翻找。
其他人:冒失鬼!小心点!
斯坦:有人拿了我的靴子……那双靴子是我特地买的。我没记错我带了那双专用的靴子来。
斯坦再次在行李箱内翻找,一无所获,他此刻正在打着冷颤。天气冷极了。
斯坦: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是谁拿了我的那双靴子,还给我。
迈克尔、尼克、阿克塞尔和约翰站在路边,而斯坦还没完?

 3 ) 逐鹿生命

逐鹿生命
——评《猎鹿人》
1978年,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迈克尔•西米诺凭借一部《猎鹿人》获得奥斯卡十一项提名,最终折桂六项大奖。该片不仅成就了天才导演西米诺的名声,更重要的是带出了一批新星:日后在好莱坞叱咤风云的罗伯特•德尼罗,梅丽尔•斯特里普和克里斯托弗•沃肯,在《猎鹿人》中早已一试身手。当然,1978年奥斯卡的评委们不会知道,《猎鹿人》仅仅是西米诺短暂灵感的昙花一现;更不会预见,《猎鹿人》的成功,成就了电影史上一个崭新的题材——越战片。或许只是因为越战和每个美国人的伤痛都息息相关,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通过电影回味它,感悟它,佳作迭出。无论是另一位天才斯坦利•库布里克的《全金属外壳》、或是动作片权威奥利弗•斯通的《野战排》,抑或同样耐人寻味的《现代启示录》和《生于七月四日》,都是奥斯卡的一时经典。连肌肉男史泰龙都借越战之名彪悍地玩了一把《第一滴血》。但是,《猎鹿人》依然是独特的,它对人类情感心理的准确把握,它在故事情节上的丝丝入扣,它恰当好处的背景音乐,以及通过三位男主角展现出的战争最本质的那一面,都表明了六项奥斯卡大奖的实至名归。它受到广大影迷的追捧,电影专家的研究,相关学者的思考,绝对不是一种偶然。
在虎年新春的爆竹声中,坚持把这部略带冗长(三小时),伤感(读下去你会知道),悲情(三个男人最后只有一个平安回家)的电影原原本本地看下来,对于我不能不说是一种挑战。值得庆幸的是,我最终还是看完了,没有快进,也没有倒带换盘。奇迹般地佩服自己的定力(连Nicky最后一枪爆头的时候眼角也没有湿更没有尖叫)。然而,当影片结束,Cavatina的旋律再次响起的时候,泪水却早已无声地流了下来。
《猎鹿人》讲述的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故事发生在越战期间,美国“钢都”匹兹堡附近的一个由俄裔美国人组成的小镇Clairton。小镇上5个爱好猎鹿的朋友中,Michael,Nicky和Steven即将奔赴越南战场,离开前,Steven和女友Angela举行了热闹的婚礼,然而,热闹之后,便是三人无言的告别。直升机翼声隆隆,他们已经来到了越南的雨林和稻田中间。
一次战斗中,三人被越南军队俘虏,残忍的越军逼Michael和Nicky玩“俄罗斯轮盘赌”。一番惊心动魄之后,Michael夺下了越军的枪,三人成功脱逃。但在逃亡过程中,Steven的双腿永远留在了越南,从此终身将在轮椅上度过;Nicky更是和Michael及Steven失散了。当Michael看到从西贡寄来的匿名汇款,冒险起身寻找Nicky时,曾经单纯,害羞的Nicky早已自暴自弃,陷身西贡的“俄罗斯轮盘赌”赌场。
为了劝说Nicky回家,Michael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和Nicky又玩上了一局俄罗斯轮盘赌,但这在心如铁石的Nicky面前根本难以奏效。只听一声枪响,Nicky的身躯慢慢倒下,鲜血从他的太阳穴缓缓流出,作为生命,他已经不存在了。
Nicky的死亡,恰好发生在越战结束前夕。ABC富有历史感的报道,加上痛失亲人的哀伤,使得片尾朋友们齐唱的《God bless America》显得是那样真挚动人。歌声中,几个声音陆续响起“To Nicky”,影片在Cavatina汨汨的音乐声中就此定格。
看完《猎鹿人》,我想,我们已经不必去追索美国发动越战的正义与否;已经不必再去探究当时的越战是多么地不得人心;不必再去理会某些影评家的政治化批评:“越军是否真的这么残忍?”“俄罗斯人怎么会如此爱美国?”。这些问题的确很尖锐,可惜与影片主题无关,影片并不能完全真实的反映历史,何况越战的缘起,发展,伤亡,都不是这些普通人所能决定的。正如三十年后重新以六项大奖折桂奥斯卡的伊战片《拆弹部队》一样,《猎鹿人》的主角,仅仅是战争中的普通人,它揭示的,仅仅是寻常的生活,寻常的苦难。
政治上的歧见,在人性挣扎的宏大叙事面前,显得黯然失色。
况且,那些苦难,早已摧残了整整一代人。

Cavatina
这是一曲贯穿全片的音乐,片首是它,片中有它,片尾还是它。
这是一首不只被西米诺看中的音乐,还包括史蒂芬•斯皮尔伯格。在另一部巨作《辛德勒的名单》中,它的名字叫做《Give me your Names》。
Cavatina原本是意大利文,意思是“小曲,谣曲”,特指短小的抒情歌曲。在器乐意义上,Cavatina指的则是一首旋律优美动人的弦乐小品。片头,曲子在轻柔和弦的伴奏下缓缓如歌,不乏一丝温情,一丝浪漫;可是在片尾,同样旋律的Cavatina渲染的却是一种无言的悲情,一种哀而不伤的眷念,影片的主题,在这里被音乐发挥得淋漓尽致。
影片的线索,也正是在这种哀而不伤的氛围中渐次展开的。开头的一个小时,我们看到的,也许只是Clairton小镇上的宁静生活,生活安详而快乐。婚礼上的气氛则是热闹非凡,上百个宾客伴着《喀秋莎》的乐曲翩翩起舞。唯一的例外可能就只有酒吧里一位美军大兵对越战经历的感受——“Fuck it”。当时这位大兵面对的是三个即将开赴越南战场的男人。
完全可以认为,这就是西米诺对越战的真实看法。
战争悄然降临,镜头切换到越南的雨林和田野。美国大兵在丛林间艰难跋涉,枪声毫无预兆地响起,许多人倒下,还有一些人受了伤,剩下的人当了俘虏。在越南军营,一种叫“俄罗斯轮盘赌”的东西使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死亡,远没有他们之前想象的那么轰轰烈烈。
One-shot kills,毫无预兆,却结束了永远。
Michael和Nicky也就这样被推到了赌桌前。短短的几分钟,他们经历了有生以来最深刻的心灵体验:侮辱,恐惧,权衡,逼迫,每一样都刻骨铭心。输赢与自己无关,但在输赢之前,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你只是猎人手下待宰的猎物,死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更重要的是,你余下生命的每一秒钟,生不如死的恐惧都将如影随形。
在越南军营里,Cavatina是寂然无声的,骂声,枪声已经充塞了整个天空。
Michael脱险回到家乡以后,人们着迷于它的军服,贝雷帽和勋章。但Nicky的未婚妻Linda却更进一步,Nicky留下的心理空挡使她对Michael产生了爱意。黑暗中,Linda悄悄入房,吻了吻熟睡的Michael的脸颊,尔后和他紧紧拥抱。
这时,Cavatina的旋律再次响起。它咏叹的是什么呢?生活的曲折,还是重逢的喜悦,抑或感情的波折?也许三者兼有吧,也罢,对于孤独的Linda,Michael的归来是一种弥补;对于仍然是单身汉的Michael来说,Linda何尝不是另一种弥补?于是,两人靠拢,对话,拥抱。这只是一种相濡以沫,而绝非两情相悦。从影片中不难看出,担忧和恐惧,仍然伴随着这两个人。他们的感情能持久吗?这并非影片的主题,导演也没有说。我们只看到了,爱情在战争的大背景下,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助和珍贵。
第三次Cavatina将要出现时,Nicky已逝,Steven已残,Clairton被一种莫名的悲哀笼罩。几个昔日的朋友坐在餐桌前,没有寒暄和笑脸,有的只有大家哽咽的“To Nicky”和“God bless America”,轮椅上的Steven若有所思,Michael表情凝重,Linda的脸庞显得更加苍白。许多观众的泪水就是在这一刻流下的,我也不例外。影片结束,Cavatina的旋律缓缓响起,荧幕转为黑暗,然后是演员表和一张张的剧照。Michael,Nicky,Steven,Stanley,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晃过,好像就在昨天。然而物是人非,战争改变了一切。作为个体,他们渺小,卑微,不值一提,然而正是这些渺小的悲喜剧映照出了一个时代的沧桑巨变。他们的生命,一如这首在影片中反复出现的Cavatina,短小精悍,几乎不加修饰,更没有华丽的伴奏和回旋,然而在越战这个宏大的背景下,却显得是那么曲折动人。


鹿的隐喻
第一次猎鹿,射技精湛的Michael一枪击中麋鹿腹部,麋鹿应声而倒。
越战归来的第二次,Michael举枪瞄准,然后放下;三次重复之后,他最终选择了放弃。
第一次和Nicky被逼上“俄罗斯轮盘赌”,Michael的勇气尚存,斗志未丧;一番激烈搏杀之后,终于成功带领Nicky和Steven逃出了越军军营。
然而,Michael第二次的俄罗斯轮盘赌上,再多的勇气,斗志,友谊,甚至是兄弟之爱,都以无法挽回Nicky的死亡。One-shot kills,就是这么干净、利落、残酷。
BBC对此的评论是“俄罗斯轮盘赌,是对现实的一种隐喻”。鹿,又何尝不是?
在东方文化中,鹿的意思一般都被引申为权力,利益,乃至于天下。“鹿死谁手”,“逐鹿中原”,都表明了这种意涵。而在西方文化中,鹿的形象很简洁,很单纯。鹿象征着美好,纯洁与生命。到底我们该采用哪一种?见仁见智。不过说老实话,两种看法我都不愿意放弃。或许,在西米诺的脑子里,鹿的形象也就是一种东西观感的融合吧。
如果说,Michael第一次射鹿,还有一种“雄心勃勃”,“一箭封喉”的英雄情结蕴含在内的话,那么在第二次猎鹿时,鹿的形象几乎可以和他心中潜藏的美感,纯洁画上等号。你心中的那份纯洁还好吗?这是Michael向他自己,也向我们提出的一个问题。
越战使他长大了,然而并不是没有代价。Michael变得愈发安静,愈发沉默寡言,这看似是一种成熟,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性情中的外在锋芒已经被战争打磨得干干净净,取代它们的是内心世界的波澜壮阔。什么是战争?什么是生命?Michael渐渐明白,然而什么也没有说。他心中的那一头鹿其实还在,只是早已隐没在万花丛中,旁人根本看不见。正因为看不见,鹿才避免了被射杀的危险,只是因此鹿的美丽也就无法为世人所知。出于对战争的本能恐惧,Michael将心中的美好和纯真深深包裹,这并没有错,正是这样使他避免了如Nicky一样最终的心灵崩溃。只是Michael激扬的青春也就这样被掩藏起来了。他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从容扣响扳机,和伙伴一起扛着野鹿满载而归了。
第二次上山猎鹿,也许只有和Stanley的那一场交锋可以看做是Michael真性情的大表露。同伴之间发生了小小纠纷,Stanley竟拔出枪对准了Axel。在这时刻,Michael挺身而出,近乎蛮横地用“俄罗斯轮盘赌”的亲身经历告诉Stanley,生命其实很宝贵。也许只有在这一刻,我们才能看到Michael的真实内心。其实,他心中的鹿还在,他依然品格高尚,为人正直。
——只是,他已永远不再纯洁。

逐鹿生命
我爱你,爱你,真的。
                             ——Michael,越南西贡赌场,Nicky自杀前一分钟
当Nicky在俄罗斯轮盘赌中亲手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美国电视机里播发的是这样的一则新闻:“美军在越南作战的最后一章结束了,这也是美国历史上最具规模的一次军事行动。海莉•布朗,ABC广播公司”,背景是南中国海面上的美国军舰和直升飞机。记者平缓,镇定的语调很容易让人忽略这个消息对于五万美国大兵的真实意义:战争终于结束了,神经紧绷,提心吊胆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他们总算可以回家了。当然,这不包括葬身越南的五万美国大兵,也不包括Nicky,在他的肉体被自己的最后一枪消灭之前,他的魂魄早已在越南的炮火下随风飘逝。
当然,我们可以说,每个人都受到了摧残。越战归来,Steven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脸面面对家人,因为他的肉体只剩下了一半。Linda是Nicky的未婚妻,Nicky的死亡对她心理上的打击自不待言。连内心坚韧的Michael的性格也发生了突变:当Linda向他表示爱意的时候,内心含情脉脉的他并没有立即答应;阿巴拉契亚的狩猎场上,鹿已走入瞄准镜,可当时的他,最后却朝天放了空枪。这早已不是往日生龙活虎,在狩猎场上大显身手的Michael了。
但尽管如此,他们终究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换句话说,他们熬过来了。
尼采有一句名言:“没让你倒下的东西,会使你变得更坚强。”
在生命的逐鹿中,他们到底还是赢家,即使已经多多少少地受了伤。
最终逐鹿生命生存下来的典型,无疑是穿越战火后的Michael。
越战归来,眼望着一步步远离自己视野的麋鹿,Michael情不自禁地大喊:“OK?”
山谷中传来一声回音“OK?”
Yeah, he’s still OK.
那天晚上,当Stanley向同伴举起猎枪的时候,Michael用轮盘赌的方式告诉这位朋友,要好好活着,生命只有一次。这次猎鹿,他没有一个猎物。然而,那时的他已经经历了一次心灵洗刷,对生活和世界有了愈来愈深刻的感悟与体验,这也正是他变得更为坚强,更为成熟的原因。也正是从那一次猎鹿开始,他拥有了更为完善和坚韧的人格。
战场上轮盘赌的生死搏杀中,Michael是赢家;战后的生活中,尽管不无代价,但他同样是。无论是从残障疗养院苦口婆心,劝回身心濒临崩溃的Steven;还是后来孤身独创越南,试图从赌场接出失魂落魄的Nicky的时候。一个声音始终在提醒他:逐鹿生命不容易,每一刻都值得珍惜。珍惜身边的人,这个世界,以及独一无二的自己。Michael凭借着强大的内心力量,忠于自我的坚韧,最终生存了下来,并使他成为了Steven和Nicky的拯救者。
越战摧毁了许多东西,包括Steven的双腿和Nicky的肉体,Michael也同样深受打击。但心灵还在,魂魄未散。战争把他性格原有的模子打碎了,Michael凭借自身的顽强意志重新塑造了一个。我们不能说这个新的Michael比原先的那一个更加完美,但是Michael生存下来这一基本事实,却已经让我们看到了他的不平凡。更何况,不仅他自己活了下来,也拯救了高傲虚荣的Stanley和痛苦不堪的Steven,差一点还拯救了Nicky,实现了自己灵魂的升华。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说Michael是这场生命逐鹿的赢家,当然是不为过的。
不在逐鹿中毁灭,就在逐鹿中升华。
要知道,他们最终追求的东西只有一样——生命。

 4 ) 飞转的轮盘,这不是个一了百了的世界

       对影帝的了解不够,之前也没做足功课,所以当看过这部1978年的集奥斯卡六大奖项于一身的经典影片后还是结结实实的被震撼到了,不同于儿时第一次看凯奇《空中监狱》那种印象中的好莱坞大片的刺激,完完全全是另一种被吸引:小镇伙伴们打牙磕嘴聊些八卦,自驾于山水之间,举着猎枪在大自然中一显身手,短暂的美好时光。突然很想知道和男一号罗伯特德尼罗相关的更多信息。想知道他的成名作是哪部?又以哪个角色为人津津乐道而常留于心?如果需要做出评价,在已看过的一个巴掌就能数出的老罗出演的电影里,我会把票投给这部的主人公——麦克。
    
    对这样一部早已是功成名就的电影似乎再做任何评价都显得赘疣无益,让人倍感压力,可三小时的观影过程却未让人觉得冗长难捱,在辗转一夜后仍拾起了写下一星半点的念头,到底是什么攫住了我的神经。
   
    在“上帝佑吾美国”的歌声中影片结束,友人举杯悼念忘友也是为了一个新的开始,是想点缀些轻松欢愉的气氛还是着实的一个讽刺,这很难和片头那段五个小伙子一起打闹的真正欢乐相比,观众不会忘记那首经典插曲“Can't Take My Eye Off You”里那悠扬欢快的歌声:“I love you baby,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 I need you baby to warm the lonely night”长久萦绕于心。然而现实却是青春时光不再,再也不会有欢快的五人行了。是该死的敌人还是可怖的战争或者是无形的政治,随便什么,将他们的肉体连同心灵一并撕碎了。

    从电影海报上绑着扎眼的血红色头带,用枪直指自己太阳穴的老罗到贯穿片中的那个可怖的俄罗斯轮盘游戏,左轮手枪转动着的弹夹里有六分之一的机会,我想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想起了最近听过的一句话“要么去死,要么精彩的活着”可现实果真如此?三个经历越战的朋友,一个失去了双腿,在越南人泡着死老鼠的水牢里受尽虐待,一个逃了出来却因为那疯狂的游戏而彻底迷乱、精神错乱最终自戕,老罗饰演的麦克看似是朋友们中最幸运的那个,凭着坚强的意志活了下来,可他难道又能逃出升天?完整的躯体下面到底有多深的创伤。片中几个镜头令我印象深刻:荣归故里时刻意避开了朋友们为他举办的欢迎晚宴,落寞的躲进旅馆之中,深邃的眼神中透出的难以言说的感情让我心生酸楚;被用枪托用耳光反复抽打的头部,使他患上了神经性并发症,总是反复做着一个扶太阳穴的动作,和衣而睡而又总是在深夜醒来,影片没有说明折磨他的是什么,或许梦境中战争的梦魇将会一直这么缠绕于麦克的心中。此刻这个曾经一击即中的好猎手、勇猛的战士在经历了疯狂的轮盘赌后还能那么轻松的扣动扳机吗?所有的所有,或许是那些未能亲历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和言说的。
   
    有些消沉、有些失落,可这就是我们生存着的世界。对不起,我不能全身而退了。

 5 ) 刻意的越战片

片头的演职人员表长时间的黑底白字和音乐把人引入电影的世界,第一个穿过隧道的镜头更加强了影像世界的构建。开头几分钟人物出场快速集中,初步展示了人物身份性格和关系,但对观众不太友好,信息密度过大节奏过快,不太符合全片的调性。

全片时间较长、节奏较慢,看得出导演史诗巨作的野心,但结构略刻意,部分片段技巧有余、内涵情感不足。尤其是婚礼段落,全景拍得相当恢弘漂亮,包括合唱也相当震撼,多人的调度也展现了导演的功力。但部分人物关系交代含糊,只是用视听语言表现了联系却没有过多的解释,Mike.Linda.Nick的三角关系令人困惑,前史交代不明确,人物心理刻画不足。Mike归来后对Linda的态度朦胧,难以令观众产生移情感受。人物行为逻辑略迷,本是leader定位的Mike在第一次打猎时的反常行为没有足够的解释。着力刻画的主要人物性格反而不如配角明确,想表现的复杂和矛盾没有自圆其说,显得故做深意。部分女性角色过于脸谱化、功能化,台词较少,心理和性格也展现不充分,如Steven母亲和Angela。

部分预示剧情发展的细节过于刻意,如婚礼上溢出的酒、Nick请求一定要带他回家,设计有余、自然不足。

俄罗斯轮盘游戏运用过多,虽然这些段落的确能很好控制观众情绪,但过多未免引起厌烦情绪,且符号化隐喻过于强烈,植入不够自然。巧合设计较多,对越南人的展现过于单一,削弱了故事的纪实性。

视听语言相当优秀,长镜头的运用十分出彩,但部分使用有炫技之嫌,临走前钢琴演奏的段落,每个人呈沉思状对厄运的预示效果不佳,也并未展现出性格和关系,使人物显得不够生动。

最后救Nick的片段形式感削弱了人物情感和立体感,行为略不符合逻辑,一个老兵居然还摇动已经中枪流血的人,错误过于低级。

可能越战片不是我的菜,全程云里雾里,除了视听语言真的很棒,其他部分都很懵。

 6 ) 电影里情绪失控的场面

电影里出现了多处角色情绪失控的场面,容易让人产生不适感的情节:
1、影片第13分钟Linda父亲醉酒掌掴女儿。
2、影片第39分钟Axel在婚礼上扛走一个伴娘非礼。
3、影片第40分钟Stanley击倒被摸屁股的伴娘。
4、影片第50分钟Michael裸奔。
5、影片第73分钟Steven开始在俄罗斯轮盘赌在即时情绪崩溃。
6、影片第135分钟Axel钻进保龄球轨道中。
7、影片第141分钟Michael夺抢向Stanley演示俄罗斯轮盘赌。

 7 ) 人生如大梦,也是俄罗斯轮盘赌局

猎鹿人:赌场“成功”学

影片最后迈克尔和尼克对赌俄罗斯轮盘

迈克尔.西米诺1978年的电影《猎鹿人》信息量之大令人咋舌 ,表面上是一部越战启示录,实则要表达的是俄裔美国人的南柯一梦,这里面不但涵盖对战争、政治,阶级和意识形态的思考,更多的是导演对人生中的成与败,生与死,梦与醒的反思。

在狩猎文化中,鹿象征荣誉,也反射着猎人的心。或者焦躁不安,或者沉稳镇定,猎鹿人顾名思义,就是寻找“心”的人。神枪手迈克尔是一个合适的猎鹿人,他不但是个冷静的旁观者,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在战前婚礼上,他倚靠在墙角喝酒观察者朋友们的一举一动,堪称众人皆醉我独醒;在战俘营中他面对越共指在眉心的枪口,沉着冷静的救出了自己的朋友。他就是那种在电影中可以掌控命运、看破幻象的人。但正是这样一个清醒的人,战后回到家乡后彻底迷失了,面对不再逃跑,平静面对死亡的雄鹿,迈克尔崩溃了。那一刻,他不再清楚究竟鹿是自己的猎物,还是自己本就是鹿的幻影。

这部影片有一个巧妙的莫比乌斯环结构,就像是阿扎瑞罗图画小说《小丑》中直到故事即将结束时,蝙蝠侠犹如愤怒的耶和华降临在哥谭暴打嘲笑自己是懦夫的小丑一样,那一刻,城市守护者蝙蝠侠拥有一颗同罪犯小丑同样黑暗的心。《猎鹿人》正是通过两场俄罗斯轮盘的赌局,对两个主角迈克尔和尼克的塑造,来展现其结构和表达其思想内容。两场赌局构成了导演对战争和意识形态同质性的思考;两个主角从梦中人到旁观者的换位,则揭示了人生中的生死成败,梦醒时分的反思。

两场赌局分别在越共战俘营和南越政府所在地西贡进行,它既象征着越战背后苏美意识形态的争斗,同时也象征着两个世界看似不同、实则相同的生存哲学。人生如大梦,也是俄罗斯轮盘赌局,一颗子弹,一枪毙命反映的只是生活的残酷性——就像资本主义东施笑贫不笑娼的循循善诱——如果不成功,如果没有钱,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越共赌局不过是将这种生存还是毁灭的较量毫无娱乐精神的表现出来了而已。

尼克作为叙事暗线,是影片莫比乌斯环结构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当这个炼钢厂的俄裔美国青年,指望着狩猎技巧能在越南战场上成就美国梦时,他突然发现战场上是飞机大炮和凝固汽油弹的天堂,枪口已经对准脑门,枪法毫无用处。当捡回一条命,却被长官质疑俄罗斯姓氏时,尼克大梦已醒,战场对于底层人既无荣耀,也无名利。所以当西贡赌场的经纪人暗示他底层人唯有戴上红布,走上赌桌,才有可能改变命运时,他明白了越南不过是美苏两个超级玩家控制的赌场,整个世界又何尝不是玩的同一种赌博游戏。这和他们另一个朋友史蒂芬回国后躲在退伍军人疗养院里天天玩宾果游戏如出一辙。

影片的最后,迈克尔在越南赌场里找到了头戴红布的尼克,此时的尼克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俨然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手枪几次易手,无论迈克尔怎样劝说,尼克最终还是等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击碎梦境的一颗子弹。迈克尔抱着血流如注的尼克痛哭不已,仿佛尼克就是那头在他枪口下既不逃跑,也不害怕的雄鹿,赌场内人声鼎沸,下注者窃窃然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清醒的人,不知道尼克已随着那颗子弹进入到雄鹿的梦中。

 短评

战前人猎鹿,美国美如画。战后人如鹿,命如轮盘赌

7分钟前
  • 丁一
  • 还行

缺点和优点同样突出 背景和铺垫冗长 叙事角度主观片面 切换生硬缺乏技巧 但是意象设置实在牛B 几乎任何一个段落都是大师级水准 两段轮盘戏神作 与猎鹿构成强悍对比呼应 音乐佳表演佳 沃肯之惊艳秒杀老罗和梅姑 和这些令人津津乐道的优点比起来 那些缺点算得了神马呢 只能让他难言完美吧?

8分钟前
  • 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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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时候很折磨人

10分钟前
  • 安蓝·怪伯爵𓆝𓆟𓆜
  • 推荐

三人都是战争和国家意志的牺牲品,但是德尼罗会因为其表演风格而显得更像英雄一些,致使批判力度减弱。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作为穿针引线的人物,麦克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并赋予了自己极高的戏剧性。不能满分的问题在于前后不一致的节奏,以及结尾尼基的死。前面节奏较慢,娓娓道来,耐心铺陈,转到越南后却突然加快了,中间还刻意隐去一些链接,反而没了厚重感。尼基的死编排的有些草率,艺术逻辑或叙事逻辑都不够完美。如果安排成他盯着麦克,朝自己连开三四枪死去,我认为会更有力量。结尾唱上帝保佑美国也是败笔。

12分钟前
  • 王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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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七八十年代的经典电影全让罗伯特德尼罗给演了

14分钟前
  • 我做导演不为艺术只为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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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战前、战斗、战后,这才是一场完整的战争;2.狂欢、友谊、未知、期待;恐惧、决断、背叛、绝望;疏离、内疚、畏惧、遗忘。有人因为战争成了英雄,有人渴望战争,但是更多的人厌恶、恐惧战争,更多的人不愿意在战后提起战争,那是一段不堪回首、渴望遗忘的回忆;3.战争,摧毁了人性中最温柔的部分。

17分钟前
  • 有心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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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想说的是:你可以远离越南战场,却无法彻底摆脱它。它深刻触及了美国社会的每个角落。此片并未像通常的反战电影那样将立场落足于政治谱系的自由主义那边,而是对于将自家子弟送往战场的保守的美国工人阶级的立场予以了尊重。”……与简方达的恩怨或源于此。“ 方达是荣归的制片人,当时和胡志明拍过片。”西米诺回忆说,“她有较强的反美情结。奥奖当天,她都没正眼瞅过我,因为我早被贴上了极右的标签。我们曾搭乘同一部电梯,我试图向她道贺,可她转身就走开了。就我所知,荣归那片的原始剧本结尾被改动过,方达希望表现出美国的原罪。她有这个权力,她是制片人。……颁奖夜后我们从未说过话。 ”

18分钟前
  • 赱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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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晚,碉堡啊。很多场景单独拎出来都是格外震撼(猎鹿、俄罗斯轮盘、最后一场戏,等等)。当然加起来真的是很长。。猎鹿人最后都成了战争的猎物。沃肯大叔年轻时候美少年啊我勒个去,清秀得跟个女孩子似的

22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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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上性命不足6/1的生还可能,最后总会遇到那颗逃不掉的子弹

27分钟前
  • Ov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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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没想到这也是部战争片。……可惜!最爱的战争电影《拯救大兵瑞恩》没能拿到奥斯卡最佳影片。……我想如《巴顿将军》《猎鹿人》这样漫长的战争电影,要在电影院大屏幕看才能让我更有耐心认真看完吧?……原来那首<Can't Take My Eye Off You>不是「Muse」原创的歌曲啊!在影片听到惊喜了一下。

30分钟前
  • Panda的影音
  • 还行

8.2/10 69,298 votes Top 250: #138

32分钟前
  • M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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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递进,典型的三段式,战前战中战后分别用大段篇幅叙述,看到结尾再回想起开头几个年轻人在小镇上的美好时光,对比效果分外强烈,战争给每一个平凡人带来的巨大创伤展露无遗。“俄罗斯轮盘”那一段看的好紧张。梅姨年轻时候真美啊,仿佛仙女下凡般。猎鹿人,不知是森林的猎手还是战争的猎物。

34分钟前
  • Od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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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飞跃疯人院》一样,我竟然不愿意再看第二遍。

39分钟前
  • 小易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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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知道越南人当时是不是真把那游戏当娱乐了。片子太主观,但不是错。前戏虽然太长,但看20分钟就知道是好片子。克里斯托弗明显演得比德尼罗好,而片子开头把德尼罗的名字放在导演前面,就说明是靠他老人家赚票房的,因此硬汉形象从头撑到尾,审美疲劳。音乐好,但最后GOD BLESS AMERICA太好笑,弄半天是美国人被欺负了啊……

42分钟前
  • 丁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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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乱、吵杂、冗长…要战争没战争,要越南没多少越南,哪里冒出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导演,竟然拍出了另一部《好家伙》+《美国往事》!欢乐的极致,痛苦的极致,创伤的极致。战争回来后回避参加欢迎宴、再次猎鹿最佳时机选择空枪、葬礼后魂不守舍的悲伤…等片段堪为永不过时的影史瞬间。3小时前后观感反差最大的一部,结尾难受到瘫在影院座椅,后劲太大。如此难以遏制痛哭的结局,上一次看到还是《断背山》。

46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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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的婚礼无疑是场面中的经典片段

51分钟前
  • 力荐

@SIFF2020。片尾德尼罗收获了单独的一次掌声,但其实沃肯演得也很棒。开头接近一个小时的小镇婚礼狂欢更像是绝望来临前最后的欢乐,每个人都极尽所能地放纵着,越南被俘那段濒临死亡边缘的焦虑感非常折磨人。一枪毙命的对照让人心碎,片尾的葬礼反而不是很喜欢,但瑕不掩瑜。猎鹿人无法再扣下扳机,挚友逝去,创伤永存。

55分钟前
  • uncannyb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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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臭又长

58分钟前
  • 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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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还好我是ipad看的,不然肯定又是无数次暂停,铺垫实在是长啊……但后两个小时就很精彩了,俄罗斯轮盘等几场戏特别棒。导演想说的很多又处理的比较隐晦略过很多东西,导致我看不太懂ORZ。本来是想围观年轻的梅姨的,结果被年轻的沃肯大叔惊艳了,翩翩美少年啊

60分钟前
  • 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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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式的叙述,截取出战前-战斗-战后每个时期最强力的节点,我们看到战争改变了每个参战的个体,战争改变了小镇这个群体,所以战争改变了整体——美国;那场宏大的婚礼乍看或许只是一场华丽的展示,但看到结尾会发现那其实是一部反色的预言,就如同俄裔大兵死在俄罗斯轮盘赌下一般宿命。

1小时前
  • 托尼·王大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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